“合适吗？”阿纳尔嘴上推辞、身体却诚实得很，飞快接过图纸、认真看了起来。
倒是拜塞里昂?胡安依旧静静吃饭，阿方斯也没有多说什么，同样低着头专心的吃饭。
阿纳尔拿着图纸开始，脸上的表情就变得精彩起来：
先是激动的欲呼而出，又恐失了礼而憋住了声音；然后是睁大了眼睛想要评论几句、又不得不再度把到喉咙的话吞回去；
再接着是皱起眉头思索着，紧接着就是恍然大悟的表情；再接着又是苦思冥想而不知甚解，偏偏不能问出声来，只能辛苦的憋着脸…
“看来您的这个设计很让阿纳尔疑惑啊。”拿起餐巾擦了擦嘴的拜塞里昂?胡安，一边端起酒杯、一边对着刚好放下餐刀的阿方斯道。
“副官先生，您有何疑惑呢？”阿方斯同样拿起餐巾擦了擦嘴，端起酒杯来笑问道。
“呃…”阿纳尔抬头看了拜塞里昂?胡安一眼，把图纸递给他，才又转头望向阿方斯：
“德?莫勒先生，您为何要在炮车上设计一个不同方向的车轮呢？”
“您推过马车吗？我的意思是，当马车的轮子陷进土坑里的时候。”阿方斯笑了起来。
“呃…很抱歉，不太理解…”阿纳尔一脸尴尬。
回头看向拜塞里昂?胡安，结果自然更不用说，什么时候轮到拜塞里昂?胡安推车轮，那西班牙帝国怕是走到尽头了…
“很简单，当炮车后退的时候，这个方向不一样的轮子就不是轮子，而像是一堵墙堵在炮车后退的路上；
这时候炮车就不会直接后退，而且稍稍的向左前方或者右前方滑动，但无论炮车朝哪个方向去，都会像撞到墙一样被堵在那里难以后退。”
阿方斯笑道：“这意味着火炮的后坐力就会被这堵无形的墙消耗很多，当然，轮子也不能太大；
这堵墙的堵截力度应该是刚好能被炮车后退的力度推动，这样轮子才不容易损坏，而炮车的后坐力又是最小。”
“是这样吗？”阿纳尔表示自己被涨知识了，再看向拜塞里昂?胡安，就见他轻轻放下图纸，看向了阿方斯：
“阿纳尔说，您认为可以用16磅炮来发射24磅的铅弹，来作为24磅炮使用？”
“您大概还不知道，一枚18磅重的铁弹跟一枚26又2\/3磅重的铅弹是一样大小的；
只是需要更多的火药跟更长的炮管，就能让26又2\/3磅的铅弹能发挥出应有的威力。”阿方斯比划了一下：
“在民用火炮的最大口径内，我可以做到让您能发射最大28磅铅弹的效果；当然，这个时候您起码得按20磅炮来付钱。”
“只要能达到那个效果，我可以按24磅炮的价格付钱。”拜塞里昂?胡安一副不差钱的模样：“问题在于，你如何确保火炮不炸膛？”
“这就是我们工厂的技术机密了，如果您有兴趣的话，明天我们可以现场铸造26磅的铅弹进行试射；我敢肯定，改造后的火炮威力只会更大！”阿方斯显得信心满满。
“我非常期待明天的试射。”拜塞里昂?胡安向阿方斯递还了炮车图纸，又站起身来：
“我会回去写好提取黄金的字据，明天一早阿纳尔就会出发去奥斯坦德，只要你能拿出足够好的火炮，我们就有足够多的黄金买单。”
“您会看到想要的。”阿方斯笑着目送拜塞里昂?胡安离开，随即转头看向阿尔弗雷德：
“阿尔弗雷德先生，您一会儿把让阿尔芒带走的镜子准备好，等他一回来就交给他；
然后让他马上收拾行李、明天一早就回庄园，另外给他200利弗尔，说我要最快的时间内拿到一百个镜框。”
“是。”阿尔弗雷德也明白，阿方斯是在赶阿尔芒离开，却又担心他心生怀疑，才会以订单之名要求他赶紧回去生产镜框；
但实际上，把200利弗尔预支给了阿尔芒，他就会紧赶慢赶的回去生产镜框？这大概只有天知道…
就在阿方斯正把一份份设计图分门别类的放进柜子里时，外面就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阿方斯甚至还没来得及锁上柜子，书房门猛地就被推开了！
只见一身酒气的阿尔芒怒气冲冲的冲进书房来，指着阿方斯大声吼道：
“阿方斯，你是什么意思？你之前说如果戴伦叔叔周一之前没有回来，我就明天回去；但今天戴伦叔叔已经回来了，你为什么还要赶我走？”
“镜框订单很重要，也很赶时间，阿尔弗雷德没告诉你吗？”阿方斯继续收拾着桌子上的图纸，连头都懒得抬起来看他一眼。
“难道就差这一两天吗？我完全不介意自己贴补一点钱买一批补上！”阿尔芒很是气急败坏。
“自己贴补一点钱？你有钱吗？”阿方斯冷笑起来。
“你是什么意思？我是你哥哥，我希望你尊重我一些！”阿尔芒更生气了。
“那么，请你离开我的房间，回去收拾行李，明天天一亮就离开我的房子。”阿方斯放下手中的图纸，抬起头来看着阿尔芒。
“我要是不呢？”阿尔芒开始赌气。
“不？”阿方斯轻轻推开身后的椅子站了起来，走向右手边博物架上放着的莫卧儿长刀，铛的一声拔出长刀来！
刀口斜向下，阿方斯一步一步逼近阿尔芒，面无表情：“你刚刚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你...你要干什么？”阿尔芒的酒气顿时就被吓醒了大半，身子连连向门口退去！
“滚！”阿方斯怒吼一声，阿尔芒便被吓得撒丫子的往回跑，一溜烟的回了自己的房间锁上了房门！
“老爷，抱歉。”站在门口的阿尔弗雷德，此时一脸无奈。
他们虽然有护卫，但这些都是聘请自庄园的人手，没人敢阻拦喝醉酒的阿尔芒；但只靠阿尔弗雷德一人之力，同样无法阻拦阿尔芒硬闯阿方斯的书房。
“不是你的错，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大概脑子坏掉了。”阿方斯把长刀重新入鞘：
“明天一早让老安达送他回庄园，200利弗尔依旧给他；另外，让老安达给安德森带信，就说让他接下来用尽一切手段、阻挠阿尔芒来加莱；
如果阿尔芒赶走他，就带上家人直接来加莱吧，这儿以后是我们的地盘了，需要他的帮助。”
“是。”阿尔弗雷德连忙点了点头，他早就想把一家子都拉到加莱了，只是阿方斯一直没开口、他也不好意思提这事。
“家里不是还有2000多利弗尔吗？把左边的附楼修起来，到时候安德森他们可以住在那里。”阿方斯又道：
“西班牙人的款项到账后，就把两边附楼跟后厅小楼全部加到四楼，等我们搬去附楼，再把前院也加高。”
“这宅子的装饰...”阿尔弗雷德又是一脸尴尬。
这巴洛克式住宅都是富丽豪华的装饰风格，尤其屋顶的雕塑跟装饰，可能盖两层楼的钱还不够修个屋顶的。
“拆一段修一段，用得上的、能留下来的，就尽量留下来吧。”阿方斯摇摇头，毕竟这些都是古董，能保住的、自然还是要保留下来。
“是。”虽然阿尔弗雷德想不通，阿方斯为什么不干脆买个大房子、或者另找地方兴建大宅，但阿方斯交代了，他也只能照做。
不过，老宅原本的占地面积也不小，按阿方斯说的去修房子，成本不会太高；但居住面积能增加一倍不止，倒还算可以接受。
天一亮，老安达就赶着马车、拉着不情不愿却又不敢继续逗留的阿尔芒、大包小包的出发回莫勒庄园了；
而阿方斯则邀请了戴伦·德赛跟德赛夫人前来府上共进午餐，另外也邀请了拜塞里昂·胡安，目的自然是想为商盟也摸索出西班牙的商路来。
诚然，身为海军少将的他、跟商业门路没有太大关系，但哪怕是在海上遇到商盟的船、如果他们被海盗追赶，能上去帮个忙，那也是极好的；
在阿方斯看来，虽然自己卖火炮给西班牙人收了很多钱，但仅仅付钱、就可以让他冒着叛国的杀头风险吗？显然，他还需要更大的善意…
“您认为，一个西班牙海军将领，率领一支舰队为法国商船护航，这种事情会发生在海上？”然而，拜塞里昂·胡安对于阿方斯的提议充满不屑。
“并不需要护航，而是提供便利，当我们遇到海盗或者他国私掠船时，可以向西班牙的港口紧急停靠；
如果能得到您的舰队提供一些炮击驱逐的协助，就最好不过了。”阿方斯摇了摇头：“毕竟，我们也需要冒着生命危险、给西班牙提供帮助。”
“比如呢？”拜塞里昂·胡安懒洋洋问道。
“比如，我们设计了新的火炮，或者有别的什么重要消息，如果有人及时的送达信息，跟需要您时不时的惦记着这件事，是不是大不相同？
而您只不过是把关注加莱的精力用在关注途经西班牙海域的加莱商盟的船只而已。”
阿方斯一脸淡定：“又比如我们推出了一些产品，如镜子、雕塑等产品，却仅仅只需要市价一半的价格、销售往西班牙呢？”
“我不是商人，我不了解这些商人对我们有何意义。”拜塞里昂?胡安摇了摇头。
“那么您大概需要一位商业顾问，来搞明白，为何最富有的西班牙帝国，却不是最强大的帝国。”阿方斯露出神秘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