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丹麦也是天主教国家，如果一定要去，确实是个选择。”
阿方斯摇了摇头：“但我依旧不支持里昂去，因为那边的劣势、也太明显了。”
“冰天雪地，很难发展。”苏珊娜夫人自然也明白、那不是什么好去处：
“可丹麦那边远离西班牙本土，又有你的人守望相助，里昂也可以安心发展领地，不是吗？”
“我就这么说吧，同样一亩地，丹麦只能种大麦或者黑麦，一年的产出只值7利弗尔；
而爱尔兰呢？那边可以种小麦、种土豆，最重要的是可以牧羊，一年的产出高达75利弗尔！
这足足11倍的差距，不是一个稳定就可以解决的，甚至…不是一个普通的君主可以解决的；
如果里昂带着他的人去那边，我敢保证、1\/4的人熬不过第1个冬天，剩下的、会在第2个冬天之前跑掉一半。”
“…”
这些话虽然残酷，却也是事实。
忠诚也是有限度的，这些人拖家带口、跟着拜塞里昂去一个新地方，绝不是为了去忍饥挨饿、伤寒受冻的；
他们想吃饱穿暖、想给家人一个安稳日子；如果给不了他们这些，那么…他们也只能离开；
然而，拜塞里昂本就是背井离乡、去那边寻求发展的，如果连基本盘都散了，又如何寻求发展呢？
“不可否认，爱尔兰那边确实会面临一些风险，但这是可控的、我也会尽量帮他降低风险。”
见苏珊娜夫人已经动摇了，阿方斯自然是趁热打铁：
“最重要的是，那边的自然条件很不错，至少、跟着里昂去爱尔兰的人，不用忍饥挨饿；
只要他们能活下来、有生活变好的希望，他们就能坚持住，始终团结在里昂身边。”
“但是、本土那边…”苏珊娜夫人叹了一口气：“如果他们知道…里昂背叛了国家，那他的父母就完了…”
“我们还有很多时间。”阿方斯摇了摇头：
“他可以先去爱尔兰那边，等拿下爱尔兰之后、再通知他的家人；
他也没必要直接把家人带到尼德兰来，完全可以找个借口、去奥地利或者其他国家；
只要离开西班牙，我就有办法把人接回法兰西，再决定送他们去尼德兰还是爱尔兰。”
“胡安家族地位崇高、在那边的资产也非常庞大…”
苏珊娜夫人苦笑起来：“要想转移这么大一笔资产，恐怕也不容易…”
“其实很容易。”谁知，阿方斯却摇了摇头，给了她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
“嗯？你有办法？”苏珊娜夫人先是一愣，随即一喜！
“很简单。”阿方斯压低声音：“让里昂的父亲也给路易十四陛下写信，以胡安家族的名义、支持王太子继位；
我敢肯定、路易十四陛下一定会给他们一个满意的答复；再然后，他们就可以挥霍家产、结交其他权贵；
不管他们花多少、都可以找路易十四陛下要回来，而结交的贵族越多、他们要离开就越容易，不是吗？”
这合理吗？很合理！
与其变卖资产、被抓个正着，倒不如先搭上路易十四的路子，以收买权贵的名义、把资产送出去；
钱虽然花了，却可以当作经费、找路易十四报销；但人情是自己的，还方便他们跑路！
当然了，即便是用这种手段、也未必能把所有资产都送出去，也未必能换取足够的财富；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们损失的是一小部分西班牙的资产，换来的却是整个爱尔兰，是几十万持续为他们创造财富的臣民！
试问，拿个国王跟你换爵位、拿个国家跟你换封地，你换不换？
显然，苏珊娜夫人也能明白这个道理，脸上瞬间挂上喜色：
“好，你这个主意倒是不错，我回去就跟里昂说说，让他给他父亲写信；
不过…他还有多少准备时间？巴黎那边、要不要给玛利亚王后也去信？”
“不着急，事情一步一步来。”阿方斯顿时笑了起来：
“还得等英国人去就职新总督、才能去爱尔兰那边，所以…至少还要一个礼拜的时间；
另外、拿下爱尔兰的时间也不会太快，也要一两个月；如果伦敦那边进展也顺利的话、可以拖几年呢！”
“几年？”苏珊娜夫人顿时松了一口气：“那没问题，他们就算再拖拖拉拉的，也可以轻松脱身了。”
“嗯，行。”阿方斯点点头：“晚上家里有宴会，不过…里昂就别去了，您倒是可以去看看。”
“给汀娜物色个丈夫？”苏珊娜夫人揶揄起来。
“得了吧。”阿方斯翻了翻白眼：“伦敦那边，高乃依先生他们也在考虑参与进去；
如果您能跟他们达成一些共识、推进和平谈判的话，里昂也可以抽出更多的人手去爱尔兰…”
“荷兰人…也要掺和进去？”苏珊娜夫人深深的望了阿方斯一眼，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
…
晚间。
宴会厅灯火辉煌、美酒佳肴堆满长桌，受邀而来的宾客们也是锦衣华服，好似繁华盛世、又似纸醉金迷…
“晚上好，弗朗西斯先生！”
“晚上好，阿尔芒爵士！”
“今天索瓦二世看起来很精神啊！一起来喝一杯吧？”
“哦？当然、当然…”
角落处，一群半大不小的少年少女聚在一起，也是叽叽喳喳个不停。
“看吧，阿尔芒肯定是打算把索瓦二世跟玛格丽娜撮合到一起…”克里斯汀娜小声嘀咕道。
“怎么可能？”小列森用力摇头：“我才听说、弗朗西斯先生想让他娶马卡尔先生的侄女呢！”
“马卡尔？那个独脚船长？”贝蒂撇撇嘴：“他长得好吓人啊！”
“他老婆更丑！”克里斯汀娜撇撇嘴：“我从没见过那么丑的女人！”
“他们丑不丑、跟他的侄女有什么关系？”小列森咧嘴一笑：
“再说了，他侄女丑不丑，不影响她有那么多嫁妆啊！”
“哦？是哦！马卡尔跟他老婆没有孩子，那他的家产、只能给他侄女当嫁妆了？”
克里斯汀娜摸了摸下巴：“这可是一笔大钱，我之前就听说、能有十万利弗尔呢！”
“十万利弗尔…好多！”贝蒂掰着手指：“妈妈一个礼拜才给我5利弗尔的零花钱，我一辈子都攒不到那么多…”
“哈哈！那我比你多多了！我一个礼拜能拿50利弗尔呢！”
小列森顿时得意洋洋起来：“我舅舅、我哥哥也给我钱，我有信心，我一定能攒到那么多！”
“50利弗尔？那不是比我还多？”克里斯汀娜一听，顿时瞪大眼睛：
“我的朋友，你还年轻啊！要不你把钱都给我，自己再去找他们要、好不好？”
“…”
另一边，阿林顿伯爵站在一处酒台前，一边观察着场中宾客、一边盘算着这场宴会的费用。
要知道，有着“快乐王”之称的查理二世、在败家享乐这方面，与路易十四相比也不堪多让；
然而，比起家大业大的路易十四，资金有限的查理二世，只能想办法用最少的钱、办最体面的宴会。
而身为宫廷大臣的阿林顿伯爵，最擅长的就是这种经济账：
办一场宴会的开支、主要集中在三个方面——场地、人员跟食物酒水上；
像场地费用，就包含了宴会布场、桌椅餐具跟照明费用；
阿方斯的宴会厅是自有场地、也没有以某个主题、进行特别的布场，所以场地费用就集中在用具跟照明上；
而此时的宴会厅里，家具是尼德兰产的高档家具、餐具是加莱特产的铜器跟代尔夫特蓝瓷；
就连照明，也是用了没有怪味的鱼油跟蜂蜡，宴会厅中心悬挂的水晶灯、更是灌满了鲸脑油！
而人员方面，宴会厅的配置也非常齐全：音乐队、舞者、诗人、画家全都请过来了，侍者更是多达数十人；
从这些人的衣着打扮、谈吐动作来看，也都是接受过专业训练的职业性人物；
可想而知，请这么一大群人为这场宴会服务，一个晚上下来、也得上千利弗尔；
而最大的支出，莫过于食物。
作为北海地区的食品巨头之一，阿方斯的生意遍布酒水、谷物、肉类、鱼产品等各大行业；
比起普通的贵族、阿方斯的食物采购价格自然是极低的，但架不住阿方斯上的都是好东西啊：
像酒水，他只上波尔多的红酒、勃艮第的白兰地、苏格兰的威士忌跟阿姆斯特丹的金酒；
像肉食，他只上丹麦的小牛肉、阿姆斯特丹的绵羊肉、西班牙的火腿跟朗德鹅的鹅肝！
至于面点，那更是各式各样的小点心、糕点、果酥猜的满满当当，根本看不见用来凑数的粗面包…
粗略估计，即便是以最低的成本计算，阿方斯今天晚上花掉的、也不会低于5000利弗尔！
按说，以阿方斯加莱首富的身家，办个宴会只花5000利弗尔，倒也算不上吓人；
真正让阿林顿伯爵震惊的、是他从侍者口中得到的消息：
像今晚这种级别的宴会，阿方斯一个礼拜至少开一次；如果遇上比较重视的活动、一般会连开几天的宴会！
一个礼拜至少开一次，有时候一次连开几天！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阿方斯一年可能要开一百次这样的宴会，并为此花费…50万利弗尔！
50万利弗尔！
即便是败家子一般的查理二世，也不敢在宴会上面花这么多钱！
由此可见，阿方斯的财力是何等雄厚？
“伯爵大人，您在想什么呢？”恰是这时，威廉配第也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竟然绕到他身后去？
“我在想…今晚的宴会，会花掉阿方斯先生多少钱？”
阿林顿伯爵摇摇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比起阿方斯先生，我们还是太贫穷了啊！”
“确实…”威廉配第也露出羡慕的神情：
“我刚刚跟阿尔芒爵士聊了一会儿天，他正为他的妻妹、玛格丽娜小姐找一个合适的婚姻。”
“然后？”阿林顿伯爵听得一头雾水，阿尔芒给他的妻妹找婚事、跟阿方斯有什么关系？
“这还用说嘛？玛格丽娜小姐可是凯瑟琳夫人的女儿，而凯瑟琳夫人、可是阿方斯先生的姑姑…”
威廉配第又比划了一下：“加莱最近办了好几场盛大的婚礼，嫁妆那叫一个丰厚！
现在谁不知道，要是跟阿方斯先生的表妹结婚、那嫁妆、一辈子都吃不完啊！”
威廉配第这么一说，阿林顿伯爵就明白了。
最近一段时间、加莱接连举办了三次跟阿方斯有关的婚礼，分别是：
维罗妮卡跟图尔维尔、雷安娜跟雨果、以及小威廉跟妮娜的婚礼。
其中，维罗妮卡跟图尔维尔的婚礼花费不算巨大，但嫁妆堪称惊人：总价值超过50万利弗尔的战舰！
小威廉娶的是财政大臣家的女儿，为了这场婚礼，还特意捐款十几万利弗尔、把阿拉斯大主教都请了过来；
而女方也是投桃报李，一出手就是价值三十万利弗尔的嫁妆，仅仅是可移动资产、就拉了一百多辆马车！
剩下的、唯一算得上普通人够得着的雷安娜，仅仅是珠宝首饰跟衣物、就陪嫁了上万利弗尔；
另外，因为跟雷安娜结婚，雨果不但在阿方斯这儿谋了个肥差，还打通了跟安德森的关系；
想想看，有安德森这样的大舅子，雨果可以多赚多少钱？可以搞定多少人脉关系？
再想想，有这三个珠玉在前，娶玛格丽娜的好处、那还用说吗？
最吓人的是，这三场婚礼下来，愣是没有把阿方斯掏空，竟然还想着办第四场婚礼？
由此可见、阿方斯的富裕程度，远远超出他们的想象！
“那现在…肯定很多人在争吧？”阿林顿伯爵将目光投向远处，可惜他的儿子太小了，要不然…
“谁说不是？现在足足有六七人在争呢！”
威廉配第一句话没说完，就发现刚刚还熙熙攘攘的宴会厅、突然死一般的寂静！
这诡异的变化，让他忍不住回过头来，却见引起全场围观的、竟是两个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