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云连城仍是戴着那半边银质面具,冷峻的俊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听完贺尘地禀报,只是示意他退到一旁,向郁心兰道:“我跟贺尘带你们过去吧,只是时辰不早,不能慢慢而行,一会要请小姐与我共乘一骑。”
郁心兰知道这里离官道不知有多远,便低声道:“有劳公子。”
赫云连城扶住她的纤腰,轻轻一用力,便将她送上马鞍,自己随即飞身上马,一提马缰,当先而行。芜儿本是有些羞涩,可见小姐都不在意了,也只好红着脸坐在贺尘的鞍前。
马匹跑得不急不缓,赫云连城的心却跳得极快。刚才情势危急没有多加注意,这会儿才发觉掌下的纤腰不盈一握,柔弱得仿佛一用力就会断,少女清清淡淡的兰香不断地往鼻子里钻,让他想专心想些事情都不能够。
郁心兰的心思却放在之前的险情上,寻思了半晌,幽幽地问,“刚才贺尘在下面查到了什么?”
赫云连城的眸中划过惊讶,没想到她一介深闺女子竟能联想到这些,原本他是不想让她害怕,才不说,现在却可以告诉她,“马车被人动过手脚,只能往右转弯。不过动得很巧妙,只是将车辕前的一根横梁斩断再重搭,想往左转就会卡住。从官道一直往右,就是这片断壁……现在,说是撞断的也可以。对了,你们的马匹是怎么受惊的?”
郁心兰想了想道,“方才在官道边遇上了蜂群,似乎,蜂群不会主动攻击无关的人。”
赫云连城淡声道:“现在蜜蜂的确多。”
他心中已经明了,这是一场精心安排的谋杀,无外乎就是要怀中小女人的性命,可恨的是很难找出证据。他情不自禁地将手收紧,将娇小的人儿搂入怀中,无比希望婚期能早日到来,这样,他才能时时刻刻保护她。
郁心兰也在想着同样的事情,刚才赫云连城的意思,车辕处的断痕可以被推给在断壁处的撞击,不能当成证据,那么能证明这场阴谋的,就是谁将蜂群引到郁府车队了。
赫云连城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可郁府不是他能插手的地方,只能派人暗访,这样要的时间会很长。在这之前,他的未婚妻的安全,得派个人保护才行。细想了一遍人选,轻声道:“一会儿看到须救之人,就救下吧。”
郁心兰微微一怔,不太明白他的用意,不过还是将这话记在心里。
快到官道之时,赫云连城和贺尘都跳下马来,牵着马走。
王夫人还在原地“焦急又惊慌”地指挥家丁四处寻人,郁玫和郁琳一人扶在一边,红着眼眶安慰,“母亲,您别心急,四妹吉人自有天向,不会有事的。”
郁心兰远远听到,忍不住勾起一抹嘲讽地轻笑,扬声道:“母亲,兰儿没事,让您挂心了。”
王夫人和郁玫这回是真的惊慌了,傻傻地看着赫云连城一瘸一拐地牵着马越走越近,那在马背上浅笑盈盈的,不正是毫发未损的郁心兰么?
行到近前,郁府的小厮忙搭好马凳,芜儿小跑过来扶着小姐下马。郁心兰仪态万方地走至王夫人跟前,盈盈一拜,“女儿请母亲安,劳母亲操心挂念了,女儿幸得赫云公子相救,平安归来了。”
王夫人仍处在震惊之中,勉强笑道:“兰儿……没事便好……你……没受伤吧?”
郁心兰柔柔地一笑,“女儿一点伤都没有,这次多亏了赫云公子。啊……刚才赫云公子还差人去断壁下看了,马车已经毁了,女儿一会儿只能跟母亲挤一挤了。”
听到赫云连城派人去断壁下查看,王夫人和郁玫的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惊惶,听说马车已经毁了,又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王夫人这会儿多少恢复了些仪态,作慈母状,“你要不要回府休息?毕竟受了惊吓,我想何夫人不会怪罪的。”
郁心兰抬眸见赫云连城冲她微微颔首,于是笑着应下,谢过母亲体谅。
王夫人又朝赫云连城一福,赫云连城忙侧身避过。
王夫人试探地问,“此番真是多谢赫云公子了。不知赫云公子如何会正巧遇上?”她明明没在官道上见到定远侯府的车队呀。
赫云连城解释了一番,长公主身体微恙没有出席,甘夫人平生最讨厌坐马车,她的女儿也是如此,所以一家人骑马走小道,才正巧遇上。
王夫人暗忖,莫非真是巧合,是兰丫头今日命不当绝?她心知此时不是深究的时机,得快点打发走了赫云连城才行,遂吩咐均一辆车出来,送郁心兰回府。赫云连城自告奋勇护送,这正合王夫人心意。
待目送一行人离开,王夫人立即暗中吩咐一名心腹,速去丞相府将事情经过报与父亲,要以最快的速度消除一切证据。
且说郁心兰与芜儿坐入马车后,便陷入沉思。
王夫人虽然脾气差又娇横霸道,性子倒不算阴狠,要不然,府中就不可能有那个庶长子,而且这段时间虽总是折腾娘亲,却也都是明面上的,这种主意,多半应是郁玫想出来的。呵呵,是因为父亲提到的敕封赫云连城的诏书一直没下达,怕我的亲事会影响到你入宫吗?说起来,我还真是没猜出你们会用什么方法来破坏这段婚事,毕竟圣旨搁在这儿,就算坏了我的名声,也会牵连到郁府,却没想到是般狠毒的方式,直接杀了我。年纪小小这这般有心计有魄力有胆量,还真是当皇后的料啊!
郁心兰勾唇一笑,可惜啊,我大难不死,还被我知道了你们的阴谋,就算以后找不出证据来指证,我也会用别的方法报复回去。我虽然爱吃好吃,却从来不会吃亏。所以你想入宫想嫁给十四皇子,很抱歉,我会尽我一切能力来阻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