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边屋顶上的弓弩手立刻瞄准。
“老七!”他是有备而来,端木旸怒吼一声,“你也未免太过自负了,说的就好像我是你的囊中物一样。你别忘了,现在我才是端木氏的家主,你要动我,怎么能不先去问过族中长老他们答不答应?”
“你当我是你吗?”端木岐嗤之以鼻,哼了一声,“那些老东西,吃穿用度,哪一样不是取自端木家,我养着他们,难道还要将他们供奉起来?你还真信他们会跟你讲义气?不过也无所谓,如果他们就是有情有义,到时候我送他们跟你一起上路作伴也好。不过就是几个吃闲饭的摆设罢了,还愁找不到人来顶替?”
每个家族的长老联名,是有权力责罚甚至更换家主的。
而在端木岐看来,那些人就好像是摆在柜子里的老旧瓷器一样,随便他想摔就摔,想砸就砸,完全不当回事。
端木旸被他气的够呛。
端木岐却是真的耐性耗尽,再不想与他多费唇舌,唇角牵起一个冰冷的笑容道:“长城!”
“是!”长城颔首,果断的做了个手势。
弓弩手们蓄势待发的弓箭嗖嗖离弦,朝着街面上端木旸等人射了下来。
本来大半夜的他们在这里厮杀,是不可能不惊动官差和城中百姓的,但是天公作美,这一场滂沱大雨掩盖了一切。
端木旸的侍卫慌乱的挥动刀剑抵挡。
贾元高声道:“主子,他们是要动真格的了,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们从后面退出去,先回府再另谋他法?”
在世家大族里面,一家之主的威望名声都很重要,所以端木旸要锄掉端木岐,才会这么曲折的设计,打着借刀杀人的主意。
他是怎么都没想到端木岐要动他,居然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动手了,心里熊熊怒火燃烧,想了一下,刚要点头下令后撤,不想身后的雨幕中再次传来一阵动静,有一队人马赶了来。
四面楚歌,所有退路都被封死了,现在端木旸若想脱困,恐怕就只有遁地一说了。
端木岐居然安排的这样滴水不漏?
端木旸咬着牙应付长城和冲上来的侍卫,却听身边贾元见了鬼一样的低呼一声,“主子,那是——那是唐大公子?”
端木旸一个激灵,于厮杀中仓促回头。
从后面包抄过来堵他的援兵已经到了,策马而来的为首者——
却赫然就是半个时辰前被他在翠喜楼带人杀死了的唐傲。
唐傲面容冷肃,脸上不带任何的感情温度。
那一瞬间端木旸仿佛产生了一种错觉——
来的这些根本就不是端木岐的援兵,而是唐傲从阴曹地府带着回来向他索命的阴兵。
这个人明明应该已经死了啊,他带人包围翠喜楼,和唐家的人激战,最后唐傲被人乱刀砍下了楼,当场就摔死了,尸首他也确认过了。
难道真的有鬼吗?
端木旸不是个胆小的人,可但凡是人,都会对鬼神一说心生敬畏,何况眼前出现的还是他亲手杀死的人。
端木旸的心里,突然慌乱了一瞬,一个闪避不及,就被端木岐的暗卫在他右臂上拉开了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
端木旸闷哼一声,血水飞溅,落在地面上,马上跟着就被雨水冲刷掉。
“这雨下的真是好啊,否则事后我岂不是还要带着水车来洗大街吗?”端木岐一直没有加入战圈,驻马站在稍远的地方,由衷的赞叹。
端木旸一口心头老血顶在胸口,愤然扭头看他。
端木岐却没理他,而是视线冲破人群,冲对面过来的人道:“唐大公子,这一次是救命之恩,你又欠了我一次,如今我再给你个手刃仇人的机会,来日记得一定要向我道谢!”
这是什么意思?来的这人真是唐傲?
那么从翠喜楼坠楼而死的那个人,又是谁?
端木旸的脑子里乱糟糟的。
唐傲的脸色阴沉又冷酷,因为今夜死里逃生,他的心情明显很不好,也不接端木岐的话茬,只就对自己带来的侍卫一挥手,“动手!速战速决!”
“唐宁之!”端木旸身陷囹圄,已经完全失去了冷静,一剑迫开一个暗卫袭来的大刀,一面怒气冲冲的看向了唐傲,“你和老七里应外合?那么之前在翠喜楼——”
“天下相像之人何其多?你真的可以确定死在翠喜楼的那人就是我吗?”唐傲道,冷笑了一声,随后就不由分说的提剑冲进了战圈。
端木旸仓促应对,这个时候才如梦初醒。
他就说端木岐既然知道自己要借势朝廷锄掉他,怎么还可能放任事情发生,的确,在翠喜楼被他撞上的那个人,无论身形体态都和唐傲如出一辙。
当时那样的情况,他自然就认定了那人就是被他骗出来的唐傲。
后来查验尸体的时候,街上光线本来就暗,再加上又是冒着大雨,那个人的样貌可能是和唐傲相似,所以他便就这样被蒙蔽了过去,以至于在回来的路上掉以轻心,就这么落进了端木岐设置的陷阱里了。
当真可恶!
唐傲和端木旸之间如今可算是苦大仇深了,带了唐家的一众侍卫不遗余力的冲杀。
端木旸的心乱了,应付起来反而分外吃力。
唐傲挥剑劈过来。
端木旸横剑阻挡,生生被他的力道震得虎口发麻,冷汗合着雨水从额上滚落。
“唐宁之,他叫你来,不过就是为了利用你,难道你还看不明白吗?今天一旦你助他杀了我,从今以后就永远都有把柄落在他手里,难道你要一辈子受制于人,做他身边的走狗吗?”端木旸气急败坏的大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