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瑾瑜走得飞快,一进屋子,看见床上躺着的小人儿,脸颊红得诡异,双目紧闭,在昏睡……
安倾然瞧着屋子里,窗帘半掩,光线很暗,她走到窗前,顺手将窗帘拉开了,光线照到了床上,正在昏睡的安明轩突然尖叫着:“不要,不要!”
连瑾蓉忙将窗帘扯上了:“他怕光!”
怕光?怎么会这样?
安倾然不解地看着自己这个可怜的弟弟,上一世虽然他做了不少的恶事,但到底他是一个小孩子,看他现在的样子,她心里生了一丝柔意,便道:“是不是明轩被什么害到了?”
连瑾蓉摇头:“这我就说不好了,这几天,我倒是天天做恶梦,一睁开眼睛,屋地上就有大大小小的人影,也看不清楚,但瞧着可是吓人,这我只以为我是气弱,招些不干净的东西,却不想明轩怎么也会这样,他可是安府正宗的男丁,有着将军的正气呢!”
安倾然觉得她说说话就不像,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来了。
她没有说什么,正在这时,又来了一个大夫,是安忠涛请的,原来他上朝去的时候,听说安明轩闹了病,来不及过来瞧,直接让太医来家里了。
那太医听了连瑾蓉的描述后,给安明轩开了些安神静气的药,连瑾瑜又问了具体的情况,太医说无大碍,两副药的事情!
听他这样说,连瑾瑜才放下心来。
第二天早上,安倾然听说安明轩并没有好,病情反倒重了起来,这让连瑾蓉惊慌起来,她不知道该怎么做,就找老夫人,帮她想办法,因为年令大的人见识得多。
老夫人看着她:“小孩子吓到了,叫叫魂,就会好的,谁小时候没被吓到!”
连瑾蓉哭丧着脸:“已经叫过了,却还不见效,昨天晚上他自己一个人直直地跑到了院子里,那守夜的小丫环只是打一个盹的功夫,若是发现不了,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哟!”
“自己跑到院子里,是不是起夜呀,这么大惊小怪?”老太太嗔怪道。
“不是,他自己站在院子里眼睛比什么时候都亮,只看着一个方向傻笑,嘴里还说,等等他……这莫不是府内闹了什么邪物?”
“莫要胡说,将军府是最有正气的地方,若是这里闹了什么邪物,那京城也就皇宫里还能呆!”
“可是母亲,明轩眼瞧着两天一点儿东西没吃,连药都喝不下去了……”连瑾蓉捂着脸抽泣了起来。
楚氏在旁边劝解道:“太医不是瞧了吗?太医怎么说?”
“太医睁着眼说瞎话,他说明轩没事,两副药就好,可是现在吃了四副,也没有见起色,倒是越吃越重,谁还信他的话呢!”连瑾蓉控诉道。
“那一会儿让忠涛将京城里的名医都请来,瞧瞧他们怎么说……你也不用这么慌,小孩子难免有个病,便是皇子洪福齐天的,也会有个小毛病,更别说我们平民百姓的娃了,你回去好好的,别自个先倒下,瞧瞧你的身子,弱成什么样子了……”老太太叹着气道。
“还是母亲心疼我,我这几天也是一个劲地做恶梦,看到怪东西,想睡个好觉都不能呢……”连瑾蓉说起来就唉声叹气。
老太太陪她说了几句,脸上也不耐烦起来,连瑾蓉见状也识趣地退了出去,回到院子里她又打骂起奴婢,说她们平时不知道小心做梦,不知谁招了什么回来,让她们都说自己都跑哪儿去了,那些丫环们苦不堪言。
安倾然也没有想到安明轩这一病,三天都不好,起色都没有,心里也不禁起了疑惑,到底是什么病,太医都瞧不准吗?
安忠涛从宫里回来的时候,也去了岚晓阁瞧安明轩,安明轩只是一个劲地哭,嚷着胡话,说有人要抓他,说有鬼,等等,安忠涛最是不信这种东西,本来想喝断他的胡说,可是一瞧他的小脸儿都瘪下去了,也不由心疼,软声哄他,这倒是让安明轩不由地更加上样,哭闹得很,安忠涛心里烦躁不已,又心疼不知所措!
连瑾蓉此刻尤其可怜,一副弱弱的样子,脸了不擦粉了,只是本来的白,头发也失去光泽了,松松的挽了一个髻,眼圈都是红的,说话的声音也是带着一分的可怜,这让安忠涛对她的脸色缓合了些:“你也不要太担心了,好歹还有我呢!”
听他这样一说,连瑾蓉的眼底露出了哀怨和委屈:“将军,妾身一直以来做了很多的错事,现在只日日吃斋,企盼所有的灾难都落在我的身上,让我们的轩儿快点好起来……”
安忠涛点了点头,也没有说什么。
连瑾蓉慢靠近床头,安忠涛坐在那里,连瑾蓉离他不过尺余,安忠涛闻到了一阵熟悉的幽香入鼻,他愣了一下,这是最近她身上的香味,听说是老夫人送她的香粉,看来,她并非完全没有打扮,只是他看不出来吧,细瞧了两眼,果真那粉极淡极淡,这让他的心里生了反感,便一拂袖子站了起来,“你好生照顾他,有事再找我吧!”
说着便走了出去。
连瑾蓉看着他的背影,眼神里现了恨意,冷冷地道:“是不是要有了嫡子,连自己亲生的儿子都不关心了……明轩,别怪娘亲,你父亲如此待你,你自己也看到了吧……”
安明轩安静了下来,小脸儿仍旧烧得通红,他看着连瑾蓉连嗓子都哑了:“娘亲,我要吃冰梅子……”
“你再忍忍,那东西不能随便吃的……”连瑾蓉说话的时候,声音极是温柔。
连瑾瑜看着对面的安忠涛,见他的脸上有愁容,不由地宽解道:“明轩到底如何?怎么的就一直拖着不好呢?”
安忠涛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带孩子的,原来教习嬷嬷虽然粗鄙些,但好在没有出大格,现在倒好!”
“也不能全怪连侍妾,这孩子夏日有火也是正常的……”连瑾瑜很想跟安忠涛说,让自己的师兄来,可是想着师兄未必有空不说,师兄对她的感情她心里明白却无法回应,再叫他来帮忙,对他来说是一种残酷。
再者,还怕安忠涛误会,所以,就没有说出来。
安倾然仍旧在种草药,不断地复习那套针法,同时也在研究如何用针来弥补自己功夫上力量的不足,但配合着力道与穴道,有点难,她将一个小木头人摆在自己的床头,上面全是穴位,忍冬一看头都晕了,所以,安倾然练习的时候,忍冬都躲得远远,她知道小姐在做正事,而且是非常大的正事,不是她能理解的,这让她既佩服又敬仰!
所以,其它的事情,她都主动替小姐做了,比如伺候那只猴子,更比如打探消息,她总觉得将军府内事情不断,小姐一不留神,就会吃亏的。
安倾然一天过得很是充实,除了连瑾蓉母子两个人的事情不断地传到她的耳朵里!
她不知道安明轩到底怎么了,但她总觉得连瑾蓉的恶梦之说有古怪,莫不是她做了什么亏心事?
她静静地等待,这事情总有露出端倪的那一刻。
对于安明轩的病情,她倒是没怎么当回事,父亲将宫里的太医都请过来了,自然比自己的三脚猫的水平强得多,所以,她都没有上前去试。
连瑾瑜最近也被连瑾蓉母子的事情闹得心焦,本来这两个多月将军府内很安静,连瑾蓉都变得乖了,她以为是腹中孩儿的福气,可是现在,她听到洪嬷嬷说,那连瑾蓉每到半夜就不断地呼喝,那院子里的灯都是通宵点着的。这闹得将军府上下不得安宁,那北苑的老太太,听到了前院如此闹腾,她倒没有丝毫的不耐烦,连楚氏都奇怪的发现,她的心情怎么这么好,什么都打扰不了?
安染月这空儿与安嫣然走得很近,但也时不时地去看看安明轩,回来跟她娘亲汇报情况,本来,这些日子她因为没有靠近东方炎,正郁闷着,突然间这府内出了这档子新鲜事。
安染月倒是有了营生,每天都去找安嫣然,探听最新的情况,比谁都关心,安嫣然也没有心思去分析她是真情还是假意,只是一天到晚的帮着忙活,她告诉安染月,说她娘亲在弟弟的房间里不止一刻看到小孩子的影子,就连她也听到了小孩子的笑声,是那种很小很小的小孩子,所以,她非常担心弟弟。
安染月听到她的话之后,也是毛骨悚然的感觉。
所以她回去后大张旗鼓地跟她祖母说了这件事情。
她祖母看着她惊慌的样子,笑了:“孩子,记住,这世上所有的事情都有是有原因的,你看到的只是表面,你何须替人担忧……”
安染月有点听不懂,老太太见状又道:“记得祖母的话,没事去走走可以,若是将自己吓到了,你便别去了!”
安染月似懂非懂的摇头,她知道自己的祖母是偏疼父亲和自已的,她却不知道根本原因,难道只是因为祖母和自己的家人住得时间长了些?
安倾然和她娘亲正在吃午饭,突然的洪嬷嬷进来,脸上的表情很是惊慌:“夫人,明轩公子病危了……”
连瑾瑜惊得几乎拿不住筷子:“有什么病这么严重,那太医也没有说什么……有人去请将军吗?”
洪嬷嬷摇头:“连侍妾说那太医不中用,所有的大夫都是废物,所以,她现在站在院子里挨个的骂呢,自己差人去请了神仙来……”
“请神仙?”安倾然没听明白,她若是能请来神仙,倒当真是让她长见识了。
洪嬷嬷见状解释道:“就是京城里最有名的活神仙,赛仙翁……”
“原来是神棍,她也是当真病急乱投医了,这医都医不好的,偏偏地让神棍来……”连瑾瑜叹了口气。
“夫人是要阻止吗?”洪嬷嬷开口道。
“算啦,都是当娘的,怕是她也是急得疯了才会想此招子,请就请吧,希望能帮上点忙!”连瑾瑜没有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