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革费尽心机想要找回被吴二强偷走的钱袋,钱袋之中除了碎银便是那黄金了。”疏桐埋首沉思道:“如今一来,一切又都回到了原点。我们原是为了这黄金的出处询问珍姨和吴二强,可他们自己也不知这黄金有何用处。”
“事已至此,不如来个正大光明的以礼相送。”白攸之笑道:“假意称这黄金已被御查院搜罗,如今正列在院中,若是这黄金真是别有用途,他们定会想办法取回去的。”
疏桐疑惑道:“他们会上当吗?
”白攸之说道:“疏桐,你若不相信便看着吧,我告诉你,不仅许革会托人取回这黄金,我猜那人八成会是蒋慈。蒋慈是丽水码头如今的捉刀人,手握实权,是许革最看重的人,如此重要一事,想必许革交给蒋慈才会放心。若是蒋慈来到御查院中,欲取回黄金,我们便趁机派一伙人去搜捕丽水码头,来个调虎离山。丽水码头没了蒋慈,若是有猫腻的话,细细一查便知。”
语罢,白攸之在砚台上磨墨挥毫,将那黄金的模样画了个八成有余的相像,令丁仝张贴在寻物启事的告示处一栏:盗贼吴某嗜赌成性,心生歹念在赌场中盗取他人钱财,后被不明人士关在五行仓库之中数日,所幸铁门未关严实方得出逃。吴某对所犯行径供认不讳,现今找寻遗失钱袋主人,一并抓捕绑匪者,提供线索之人府衙奖白银二十两。
“这告示上写的吴某,我好像知道这么个人。据说没有营生,都靠家里人养活呢。”告示栏下挤满了男男女女,众人的嘴一刻也闲不住,咬着舌根兴冲冲地谈论着别人家的丑事。
“你是如何知道的?”身旁之人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说道:“莫非你也经常留恋赌场花柳之处哈哈哈……”
“你可别污蔑我,那人经常在我舅舅家吃烧鸡,还总是赊账,过了许久才还。我舅舅都有些怕他了,奈何开门做生意,他虽赊账,但最终也总是还上了,故而舅舅也不好说些什么。”那人忙慌解释道,极为爱惜自己的名声。
“原来如此……”身旁之人恍然大悟道:“你看那黄金,看起来多大啊……肯定值不少钱吧。”
“赏银也有二十两呢,不知道是谁那么走运能获得这飞来横财。”那人垂涎不已地说道。
“不要也罢,这种飞来横财,指不定会让自己惹上什么祸端呢。”男子摇摇头道。
“你说得也是……”一片讨论声中,人群中一小厮手脚冰凉地矗立着,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他飞速跑回丽水码头,劈头盖脸地责问同伴道:“我让你锁铁门,你怎么回事?”
“我是锁上了的啊。”他被同伴这么一问,加之告示白纸黑字写得清楚明白,他便也没了底气,开始质疑自己。
“慈姐千叮咛万嘱咐,莫要放走吴二强,这下好了,我们该如何交差?”二人胆战心惊地回了丽水码头,虎背熊腰的慈姐正在船锚处呵斥一下人。
“怎么办?若是等到慈姐听到这消息,她这还不得办了我们?”那小厮倒吸了一口冷气道。
“不如我们索性坦白招了,早死晚死都是死!”另一人心一横,说道。
于是,二人断断续续地将前因后果俱禀告慈姐。
慈姐果不其然,先是一脚踹在了一小厮的臀上,又拧在了他的胳膊上,疼得他唉唉直叫。
“罢了。回头再找你们这两个蠢笨的东西算账,你们说府衙在寻那黄金的主人是吧?”慈姐甩了甩她那略微酸痛的手,问道。
“正是,正是。”“你们先滚吧。”慈姐大手一挥,两小厮赶忙脚底抹油开溜了。
慈姐左右打量了一番丽水码头,往来船只不绝,大家各自忙着手中的活计。她将披挂在脖颈间的汗巾扯下,对身旁的手下说道:“看紧了这批货,我去趟许哥那商量点事就回来。”说罢,她出了丽水码头,向平遥大街行去。
丁仝早已带着麒麟在丽水码头前的混沌摊上苦守多时。
见蒋慈终于离开,丽水码头一时间没了实际掌管者,便迎机而上,闯入了丽水码头。
“你们俩,将这码头出口团团围住,不许任何人出去。”丁仝命令道:“你们去请白大人过来。”
那麒麟发出了尖锐的狗叫声,一双尖尖的耳朵一刻不停地矗立着,宽大的胸脯上发达的腱子肉抖动着,乍一看有如一知凶猛的恶狼。
它急不可耐地团团转着,发出“汪呜汪呜”的声音,尖尖的嘴拼命往麻袋里拱着。
“这麻袋里装着的是什么?”丁仝指着麻袋问道。
“回大人,是一批从上饶到京都的上好稻粮。”那搬运夫恳切地说道。
丁仝见麒麟身有异状,自然不信那小厮的回话,掏出腰间佩剑,将麻袋划开了一道口子,饱满的稻穗登时淌了出来。
丁仝将那麻袋撇开,划开下面一袋的袋口,依然是饱满的稻穗,一连划了七八袋,都是些再寻常不过的货物。
“麒麟。”丁仝有些疑惑地叫道。
那麒麟却只是发狠了“汪呜汪呜”叫着,表现得焦躁不安。
“奇怪了……”丁仝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难道这丽水码头,真是个实在恳诚的码头不成?
而另一面,蒋慈来到了许府前,她停下了脚步,门口站岗的小厮和她是老熟人了,不消只言片语便放她进了府。
那名叫许革的男子背对着蒋慈,只见他身材颀长,十分瘦削,头戴束发银冠,鬓角有几缕头发已经发白,他身着青烟色交领深衣,后背上饰有黄色刺绣,两边肩头装点着淡青色的云状花纹,腰间系着一条玉环宫绦。
“许哥,那黄金有下落了。”蒋慈作揖行礼说道。
“听说了。”许革将手中逗鸟的一条长丝带随意放在鸟笼上,转过身来正对着蒋慈,他的右眼用一黑色眼罩罩着,和背影的斯文雅致不同,给人以狠辣的不协调感。
“你替我去御查院将黄金认领回来吧。”许革继续说道。
“好。”蒋慈一口应承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