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乱说!”秦云薇大叫,嘤嘤地哭了起来。
季凉若没有过去,拉着瑞雪转身回静月院。走到捧书身边,对她道:“刚刚听到了什么全部忘掉!去把你家公主叫回来,当我没来过这一趟。”
“是。”捧书也是听得懂话的,答应着就去了。
季凉若回到静月院一会儿,捧书就带着哭哭啼啼的秦云薇回来了。没见到周袭月,她问:“袭月呢?”
秦云薇一听,扑到她怀中大哭起来,任她怎么问,刚刚发生的事都是一个字不肯说。
季凉若不禁暗叹她懂事,再想想那周袭月,来给这样的人儿做嫂子,真是高攀了!突然又想起展容……可惜了。
展容成亲,嫁的是丞相的儿子,官员商贾,无不重礼相贺。
而秦云遥只叫人送了份礼去。他已几年不出府,也就是今年进了几趟宫、去了一趟秦云阳那里。丞相能收他一份礼,在众人眼中已是莫大的面子——太后的面子。
两天后,宫里发出皇榜,皇后怀孕,江山后继有人,特赦天下:免税三年,免刑五年,刑期不足五年的罪犯即刻释放……
“得民心者得天下……”秦云遥得知这个消息,愁眉紧锁,手指缓慢地瞧在桌面上,“二哥想要返回帝都,还有得耗了……”
“你认为他会成功?”季凉若问。
秦云遥没回答,只说:“好好写你的字。”
她哼了一声,三两下写好,放下笔:“完了!”
他的兵书,她抄完了。
呈给他看,他瞟了一眼,道:“明天你给皇后娘娘送份礼去吧。”
“只怕现在就已经有人去了。”季凉若道,“青鸾宫的门,要被挤烂了吧?”
但她务必要去一趟的,她可不敢得罪皇后娘娘。再来,送信的猫头鹰最近少有出现,好似太后已经不关心王府发生的事,或许太后已经怀疑什么、发现什么。她最好去弄清楚,否则这日子就像脖子上随时悬着一把刀、地底下不知道哪里埋着炸药……
“烂了好。”秦云遥说得有些快意。
“那乌王妃要回来,没住的了。”她说。
“你倒像肯定他们会回来。”
她静了一下,淡笑道:“说实话,对比乌王妃和皇后,那智慧与性情,简直是天差地别。就单这样看,皇帝让如今这人做也有些可惜……”
他忍不住笑出声来:“若这样论,二嫂还真有母仪天下的风范,而现在那个……除了一个出身,没什么可取的。”
兵书上的墨迹已干,他将书合上,碾平了封面,然后又取了笔放进她手中,握着她的手去取墨。
“做什么?”她疑惑地问。
他没说话,蘸了饱满的墨汁移到书封上,握着她的手下笔,一笔一划地写下去——凉书!
“凉书?”她看着墨水未干的字,上面泛着光。
他把笔挂到笔架上,唇贴近她的耳:“凉若书写,当然就是《凉书》。”
她扭头看着他:“你害我呢?”
“我爱你。”他印上她的唇,声音即低且轻,她险些听不清。
“云遥——”她心中震撼,想要说话,一个吻,夺走她所有神思……
瑞雪走进碧霄院的卧室,边走边捡落到地上的衣裙。走到床边,她挂好床帐,看了一眼还在熟睡中的季凉若。
季凉若翻了一个身,露出半边雪白的裸背,如凝脂般,她不禁暗暗赞叹一声。季凉若的手在旁边摸索两下,缓缓睁开眼来。
“王妃醒了吗?”她笑问。
季凉若抬眸看着她:“王爷呢?”
“进宫去了。”瑞雪扶她坐起来,先拿肚兜给她穿上。
“怎么进宫了?”季凉若疑惑地问。
“好像说五王爷打了胜仗,就快要攻破望城了。擒住二王爷,指日可待!王妃,你说……五王爷会得胜归来吗?”
季凉若沉默了一会儿,道:“听说皇上好大喜功,打了败仗他会大发雷霆,前方基本报喜不报忧。而五王爷出征以来,少有喜讯,这一次很可能是幸运。如果接下来三天两头都有消息,那二王爷就真败了,五王爷一定平安归来;如果久久没喜讯,那就还不一定……”
翌日,季凉若携秦云薇进宫,二人都带了一份重礼。
宫门外停了不少香车绣幰,有些像已停了许久,有些只比她们早到片刻,后面还有新的马车驶来,而有些已准备离开……
看这情形,所有王公大臣的夫人都应该来了,皇后只怕一早就在接见。她刚刚怀孕,正需要休息,被这么一闹,不是没个安身?
现在正是巴结奉承的好时候,贵妇们一下车就都往宫里挤,生怕落于人后。季凉若不去和她们挤,和秦云薇慢慢走,好几次让后面的人赶了先。
路上三五不时就会遇到离开的人,走到青鸾宫外,更是大批人从里面走出来,不少人都脸有郁色。
“嚣张什么呀!”有人咕哝道。
还未找到发声处,声音又消失了去。
季凉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让她们先走。人群散得差不多,她才往里走,又遇到周袭月和展容走出来。展容已做妇人打扮,穿的是粉衣白裙,看起来十分妩媚。
“你们来晚了呢。”周袭月看到她们,笑着说。
“晚了?”季凉若不明所以。
“皇后娘娘休息了,不见客了。”她笑容不对称,一看就假。
展容说:“定饶公主在,她会代皇后接见的。”
“多谢。”季凉若说,“那我们先进去了。”
“王妃慢走、公主慢走。”展容恪守君臣之道,福身相送,弄得一直没注重过这些的周袭月也只得跟着照做。
季凉若和秦云薇走进青鸾宫,不见尹初信人影,只有宫女在收拾桌椅上的礼品。二人禀明来意,有宫女去通报了,一会儿后定饶公主出来接见。
尹初信和秦云光成亲近十年,这是第一次怀孕,她们母女大概是最开心的人。若再怀不上,让别人赶了先,这皇后之位怕迟早不保。
“是王妃和公主呀!快坐!”定饶公主满脸喜色,掩饰不住骄傲。
季凉若先见了一礼,才奉命坐下:“特来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身体可好?”
“当然好!”定饶笑道,叫人上了茶,和她们聊了两句后突然道,“哎呀,我去看看皇后!她第一次怀孕,许多事都不懂。你们慢慢喝茶,我一会儿再出来!”
“我们还要去给太后请安,就不留了。”季凉若站起身,“烦请公主把礼物转交给皇后娘娘。”
定饶哈哈大笑:“放心,忘了谁也不会忘了你们。”
季凉若和秦云薇道了谢,转身离开。
出了青鸾宫,宽阔的道路前方出现两柄巨大的雉扇。那是帝王出行时必备的仪仗,季凉若和秦云薇不用细看就知道是秦云光来了。
二人让到路边,等秦云光的步辇走近,就跪下地呼万岁。
步辇内,秦云光伸出手,在空气中向下一压,抬着步辇的太监就停下来,并将步辇放在地上。
秦云光双手叠在一起,右手转动着左手拇指上的扳指,轻声问:“是云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