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凉若深吸一口气,冷冷地看着东月:“有事就说,尖酸刻薄地做什么?”
东月拿出一张纸给她,她接过来,见上面写了“兵法、兵符”四个字。
“这……”她手一紧,“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王妃不知王爷还手握重兵?”东月小声说,“太后知你和王爷进展火热,要你寻机盗了兵符!兵符和兵法,一样都不能少!”
季凉若低着头,满眼愤恨。他们到底怕秦云遥哪点?就算秦云遥一片忠心,绝不会支持秦云煌,他们也不放过吗?
她心中冷笑,将纸条还给东月:“烧掉吧,我知道了。”
东月收了纸条,拿出火折子就此烧掉,又幽幽地道:“还没问王妃,这几日可有什么发现?奴婢好久没向太后报告有用的消息了,太后十分不高兴。对了,听说八公主病了呢……”
季凉若身子一颤,双手紧紧地绞在一起。
“太后对你和王爷最近的发展是十分高兴的,同床共枕,离得近了,总会有许多机会……”
换言之,没机会、没收获,就是故意隐瞒了。
季凉若掐着手心,扭头看着窗外,眼眶莹莹地湿了。
说什么?现在要说什么才能暂时保住八公主?也不知是真出事了,还是故意吓唬她的?可是,若不说,现在是吓唬,下一刻就不一定是吓唬了……
哪样的话能对太后交差、不会伤及云遥?兵法在著、云遥假残、三姑娘的真实身份……任何一样,对太后都是莫大用处!
她不能说……绝不能说!
云遥……我怎么办?
“他……”她泪珠滴下,“他和往常一样,没什么破绽。”
“怎么可能?”东月低吼,“你可千万不要隐瞒不报!对了,太后想知那黑衣女子的身份——”
“黑衣女子?”季凉若猛然扭头看着她,“她重要吗?”
“谁叫你不给我更重要的消息?”东月说,“我看那黑衣女子敢在他面前大喊大闹,身份一定非比寻常!就算她只是个小宠,但到底是和秦云遥有关的人,谁知查清了她会不会有意外的收获?”
季凉若嘴唇颤动,心中乱极。
东月见她面色有异,趋近她:“王妃怎么了?很烦恼的样子呢?这黑衣女子是什么人,王爷告诉你了?”
季凉若瞟他一眼,一副她大惊小怪的样子:“我哪里知道?他对她是极其忍耐的,想是他的宠妾吧。她见我受宠,心中气不过,必然要闹的;他宠我另有目的,被她一闹差点节外生枝,有些生气,却也无奈……你没见她来闹了之后,他冷了我一日?”
一堆“她”、“他”弄得东月眉头紧蹙,半天才弄明白她在说什么。
“我不记得了……”东月说,“那两天我担心着那只鹰出事呢。”
季凉若心中冷笑,这还真是巧了去了。
“只是,还是得弄清楚。”东月说,“那女人若是王爷心中的人,太后便可利用她逼迫王爷了。”
季凉若听罢,心中一惊。若秦云遥对自己是真心,又被太后知道了,那自己不是成太后砝码?
逼迫?现如今,让他们知道那“三姑娘”的真实身份,也可逼迫了。
她没心思再睡觉,起身便说要去碧霄院。就趁这机会和云遥说了吧,最差不过是死在他手上!不试这一试却是在这里为难,最终也不会有个好结果,到头来想着也心伤。
她心中已信了他,相信告诉他这一切,他就会护着她、为她想解决的办法,再也不用她为难、不用她操心……
东月在旁粲然一笑:“奴婢陪王妃。”
那笑让季凉若牙痒,想扇她一耳光。
走到碧霄院,远远听见闹声。
“又是她?”东月疑道,“还真是醋海翻波呢……”
季凉若没理会,继续朝前走。
东月突然一把拉住她,退到了一笼竹子后。她不悦地挣了挣手,看见有人朝这边走来。是王府的侍卫,边走边望,似乎担心有人发现。
东月拍了拍季凉若,低声说:“看样子有事,担心人来打搅呢,我们悄悄过去看。”
季凉若心中不愿,万一云遥他们吵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可怎么办?但现在她又不敢阻止,只得随东月去。
穿过密密的竹子走到碧霄院后,终于看见了走廊下几个模糊的人影。
云葭在嘤嘤哭泣,其他人没说话。
接着,不知秦云遥说了什么,她大吼一声:“她是什么来历,你心里明明白白,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大概她已经闹了许久,秦云遥也很不耐,一把将她推开,怒吼道:“我只是在利用她!你别闹了!”
季凉若身子颤了颤,眼前模糊了一下。利用谁?
云葭跌坐在地上,闻言爬到他脚边,抓住他的手,望着他急切地问:“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秦云遥深吸一口气,“霓锦随我那么多年,我的心自然在她身上,又怎会看上别人呢?”
“我是说……”云葭破涕而笑,“她也没什么好!长得虽有七分姿色、八分气韵,但比起你从小看的金枝玉叶、国色天香却是差远了!小小宫女,也没什么出身,比不上方霓锦还是大家闺秀,你哪里看得上?”
季凉若伸手捂住胸口,不理会东月看得津津有味,转身慢慢钻出这低矮的竹林。
东月本想看个有始有终,说不定能听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但见她走了,也只得跟上去。
二人行动悄然,无人发觉。知道另一边有侍卫把守,也就不走大路,直接拨开最外边植成围墙的竹子挤了出去。
季凉若脸上被竹条刮出两道痕迹,衣服也被勾破。
她失魂落魄地往回走,东月慢慢跟上去,走了好长一段路,确定不会被人听见她们了才道:“王妃怎么了?伤心吗?”
季凉若扭头看着王府花园的景致,没有理睬。
东月笑道:“他们刚刚说的七分姿色、八分气韵、不可能被王爷看上的小小宫女大概就是王妃吧?”
季凉若伸手扯了路边的木槿,揉了揉甩在地上。边走,边继续扯,边继续扔。这一路过去,长长一排皆是木槿,紫色的花朵被她扔得到处都是。
东月看得更快意,冷笑道:“你难受做什么?你早该知道是这样!你难道以为他会爱你吗?你也太天真!像王爷这样勾心斗角长大的人,怎么会爱人?他们只会爱自己、爱权利!”
季凉若咻地顿住脚步,双手轻轻地扣在腰间,手上握着两朵木槿花,映衬着她湖绿色的长裙……
她转过身,走向几步外的莲池。池里荷花开了,今日天气阴凉,没有阳光,看起来很清新。
蜻蜓飞过,红红的身子,自由自在,很惬意的样子。
她蹲下身,将手中的木槿扔到了荷叶上。
“这倒是漂亮呢。”她说。
东月皱眉,咕哝道:“发什么疯?”被气傻了吗?她还真喜欢上了秦云遥不成?也不找准自己的身份!
前方来了一人,踏上湖中露出水面的石头,小心翼翼地伸手摘莲。
季凉若看她摘了一朵又去摘第二朵,站起身对东月道:“回去吧。”她脸色平静,彷佛刚刚没听到那番话,更没摘那么多木槿花四处乱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