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城防御极强,瓮城都有好几重。城内驻满士兵,却并未骚扰百姓,相反还处之愉快。想来秦云煌知道得民心的重要,在这上面是有规矩的。
坐在马车里,季凉若看着外面染着硝烟的平静,问秦云遥:“这日子什么时候到头?”
“快了。”他说。
李清泉看她一眼,本不想说,但还是说了:“你平安回来了,王爷便会去帮二王爷了,一定势如破竹。”
季凉若微微一愣,原来……
她有些感动,看着秦云遥:“若我有个意外,你难道谁也不帮了?”
他不在意地笑道:“天下没了你,乱了又如何?”
李清泉一听,心中堵堵地难受。若是当年,他一定鄙视这种将女人排在天下之前的男人。但这女人是他的女儿,他倒满意了。若秦云遥先顾天下再顾凉若,他还怕不会答应……
如愿,当年你爹地下有知,一定很想杀了我吧?
望城中央有条街名“打铁街”,两边各有一排房子,一边全是铁匠铺,另一边则是铁匠铺的家。当然,这是曾经。
因各种原因,这些年铁匠的生意并不好,早已荒废。秦云煌到这里后开始铸造兵器,倒又重新利用起来。铁匠铺后有一片宽敞的空地,已成练兵场。这边锻造武器、商讨战事,对面则住人,大多是家眷。
秦云遥在这里有房间,季凉若先随他回房休息了片刻。然后他去找秦云煌,她则去看瑞雪。
瑞雪住在青衣居士房中,青衣天天就为她的伤势冥思苦想。还好,已经醒了过来,只是季凉若到的时候她又睡着了。不过,见她脸色尚佳,她放心了不少。
“就看孩子保不保得住了。”青衣在旁边一叹。
季凉若一惊,扭头看着他:“有什么问题吗?”
“谁知道……”青衣摇摇头,“她自己都差点死了……我尽力吧!你过来,我给你把把脉。”
季凉若听话地走过去,青衣把住她脉,闭着眼思索,一会儿后道:“你还不错,没有事,就是有些劳累了,有点动胎气,我给你开副安胎药……”说着就提笔写药方。
“谢谢居士。”
青衣药方写了一半,外面就传来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奴婢打扰居士。”
“何事?”青衣头也不抬地问。
“四王爷叫我去请王妃,听那边丫鬟说她来看雪姑娘了,我来问问,四王妃在不在?”
“在。”他答,对季凉若道,“你去吧,我叫人熬好送你房里。”
“不用那么麻烦,我一会儿还来看瑞雪。”季凉若向他福身,转身出去。
外面丫鬟看见她,福身道:“见过四王妃。”
“四王爷有什么事?”她问。
“四王爷让奴婢来带您去二王爷那里。”
季凉若心下微微一愣,很怀疑是四王爷让她去,还是二王爷让她去。云遥因她未帮助秦云煌,秦云煌想要利用她去要挟也说得过去,但他应当不会如此笨才是……
怀着忐忑的心情去了,走到门外的确听到秦云遥的声音,她才安了心。
丫鬟领她进去,却未看到他们人影。
“弟妹来了。”隔壁屋里传来声音,秦云煌推着秦云遥走了出来。
季凉若看着秦云煌,有些认不得了。她本来就没见过他几次,记忆中只记得他对乌纯郡笑的样子。现今,他面孔几乎是黝黑,双目炯炯有神、英姿勃发,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她以为这个叛贼在叛变这么多年还没成功的情况下应该是十分苦恼、暴躁而冲动的,谁知,他却似胸有成竹、立过大功一样。
“这就是四弟妹?”他问秦云遥。
季凉若脸微微一红,福身:“见过二哥。”他既叫四弟妹,她也不叫“二王爷”那么生疏。
“快别多礼!”他忙道,他们已停在桌边,他吩咐丫鬟,“扶王妃过来坐。”
丫鬟急忙动手,将她扶到桌边坐下。
秦云煌略微打量了她一下,扫过她的肚子,对秦云遥道:“恭喜四弟了!孩子什么时候生?”
“还有两三个月。”秦云遥浅浅笑道,想到那一日,他突然有些无措,手指忍不住摩挲了两下。他和凉若的孩子?多美好。
丫鬟上了茶,秦云煌道:“去看看王妃好了没有。”
季凉若不知何事,看了一眼,并未多问。秦云遥却对她道:“二嫂半个月前为二哥添了一个孩子,我也是刚刚才知道。”
她忙对秦云煌道恭喜:“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秦云煌笑道,“但愿下一胎是个女儿。”
“谁还要生女儿?”乌纯郡声音娇滴滴地传来,人也走了出来,和他刚刚出来的方向相反,想来该是一边书房一边卧房。
她身后跟着两个丫鬟,一个抱着襁褓,一个就是刚刚进去叫她的丫鬟。她看到季凉若,惊讶地走过来:“你也有喜了?恭喜四弟了!”
“谢二嫂。”秦云遥道。
她和季凉若寒暄了两句,转身接过襁褓,将孩子给大家看:“刚刚吃了东西,睡着了。小孩子就是没烦恼,吃了睡、睡了吃……”
季凉若听她的话,猜刚刚秦云煌说的准备好没有,定是她在给孩子喂奶。
她看得喜欢,伸手碰了碰孩子的脸。那触感,软得不可思议,真怕一下子碰坏了,忍不住忧心起来:“孩子出生这么柔弱,想起来可真害怕。要是我,肯定都不敢碰了。”
乌纯郡一笑:“到时候你舍不得放手呢!”
她将孩子交给丫鬟,丫鬟抱着孩子进了屋,她也在桌边坐下来,拉着季凉若的手:“我知你是怎么回事。我生籍儿前也总是东想西想、担心这担心那,但其实真没必要!而且你比我那时候好,我那时身边只有奶妈是生过孩子的,但和她们不亲,她们也顾忌身份,到底好多话不能说、好多烦恼没法解决。你现今住这里,我和问心都生过孩子——”她突地一顿,瞟了秦云煌一眼。
季凉若也悄悄地看了一眼,见秦云煌脸色有些沉。
乌纯郡继续道:“你有什么不懂可以问我们,我们都会告诉你的。”
季凉若点头。
半个月后,这孩子满月,也小小做了一下满月酒。
满月酒之前,秦云煌回屋,正遇乌纯郡给孩子喂奶。他眼底闪过热气,屏退众人,凑上去:“是不是也该赏我一口了?”
“你烦不烦!”乌纯郡羞窘地低叫,躲开他,喂完孩子就急忙拉好衣服。
他却还是将她按住,扎扎实实一个长吻才放开,却有些气息不稳了。
“想死我了……”他喃道。
她脸一阵红,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羞得说不出话来。
他却哈哈一笑,倒在床上,邪气地望着她:“本王不是急躁的人,不能真一个月就累你。你多休息两天,我再向你讨!”
她伸拳打他:“没个正经!你还想做皇帝呢?皇帝有你这样的吗?”
“唔……昏君就这样。”他闭眼装死。
“你要做昏君?”她笑问。
“你要我做我就做。”
她一嗤,倒是掩不住甜蜜。
他翻过身,看着旁边的儿子,道:“我给孩子取名定安,你说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