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丰恺见周家来了真正能主事的人,眼冒精光。
“世侄,你的见识让我这个长辈都感到汗颜,这件事说到底,是陆家处理不当,那么,你的意思是愿意接受换亲了?”
周策砚微微一笑,但那笑容并未触及眼底。
“我同意换亲,但要看陆家的诚意是否足够。”
见周策砚应下,陆丰恺眼中带着喜悦。
“你要的诚意,我们陆家一定不会让你失望,既然你愿意娶诗诗,我一定会准备丰厚的嫁妆。”
周策砚目光深邃,看向了在场的某个人,声音殷殷。
“我要的诚意,可不是这个。”
大家看向他目光所落之处。
是正在跟杜宾犬玩耍的陆琼七。
陆丰恺双目满是震惊,他猜到了对方是什么意图。
陆斩言看着周策砚,见他眼中如墨玉般沉黑的底色,同为男人,这代表着什么,他已有所感。
在众人的瞩目下,周策砚的手指抬起,清晰而坚定地道:“我要的,是她。”
客厅重归寂静。
空气中带着微妙的氛围变化。
陆琼七后知后觉地抬头,见大家的视线投在自己所在的方向。
她不明所以,疑惑地回想着他们刚才在聊些什么,好像周策砚说想要什么东西。
她这里有什么是他想要的?
她低头和“盒饭”对视一眼。
还真有。
盒饭还睁着无辜的狗狗眼和她撒娇,她拍了拍狗屁股,吩咐道:“你主人叫你呢,快过去吧。”
见盒饭一动不动,周家的狗跟自己这么亲近算怎么回事儿,会惹人怀疑。
陆琼七刚想踢它一脚。
就听见男人的声音再度响起。
这次,周策砚把话说得更加明白。
“要换亲,七七才陆家正经的小姐,是不是应该她来才合适。”
盒饭的屁股终是没有挨上那一脚。
陆琼七僵硬地保持着原姿势,她垂下眼,回避着周策砚的视线,她没有反应。
但心里已经掀翻了天。
天地良心!
这是她从未设想过的结果!
陆琼七从没有想过,换个亲,还要把自己搭进去。
她猜测着,周策砚定是因为她提出换亲,把秦诗推给他的事情对她不满,所以才要这般针对她。
这时,有人镇定地开口。
“不行,我不许。”
陆琼七飞快扭头,眼巴巴地望着身旁的周老太太。
英明啊!
周策砚自是看清了陆琼七脸上劫后余生的欣喜之色,他的眸光暗了暗。
被两人夹在中间的周老太太,感受到了陆琼七期盼的视线,心中无奈。
听孙子的意思,这是对陆家丫头有意,这是铁树开花,这么多年头一遭。
她本该觉得高兴,但
周老太太冷硬着心肠道:“这丫头哪儿哪儿都好,但是她的身体不好,前段时间又突发心脏病进了医院,这样身子骨弱的女人不能进到周家来。”
陆琼七恍然大悟,她这副身体实在虚弱,这理由非常适合拿来当挡箭牌。
她赞同道:“奶奶你说的对,我都不一定能活过你。”
白珠兰冷着的表情顿住,见陆家丫头还是满脸带笑,不以为意的模样,她欲言又止。
周策砚拿起桌上的水杯,托在手中也没喝,沉声道:“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来,万一是我先死呢。”
一个个的比着谁先死,还都要死在她前头。
周老太太气得啐了他一口。
察觉到自己失了仪态后,白珠兰觉得老脸挂不住,赶紧道:“而且心脏病也不适合生育,你是打算以后当个鳏夫吗!”
老太太被气得脑袋犯糊涂,陆琼七开始觉得不太对劲儿。
怎么一步就快进到生孩子上去了?
但是,为了不让周老太太的话掉地上,她捧哏道:“我要是怀孕,极大可能死在产床上,那就是一尸两命,我死了是小,周家无后为大。”
什么叫她死了是小。
白珠兰斜了她一眼,都不知道该说她乐观豁达,还是说她心大,这孩子怎么完全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像是开玩笑一般。
不知道哪个字眼触痛了周策砚,他手中的杯子捏紧,本来白玉似的指骨泛着青色。
过了一会,他才道:“孩子可以不生,我自会以她的身体为重,婚后我就去做节育手术。”
下一瞬。
周老太太的拐杖就飞到了周策砚的身上。
动作之快,连在一旁的陆琼七都没看清,这老太太还是宝刀未老。
挨了那一棍,周策砚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把拐杖又送到了老太太手边:“再打几下,解解恨?”
陆琼七听着他调笑的声音,看着他清俊的眉眼,她挠挠耳朵,莫名地有点儿耳根发热。
刚才怎么说到节育手术上去了,事情更奇怪了。
周策砚留意到陆琼七的神色变化,长眉舒展,那一棍没白挨。
现在沙发上,只剩下老太太,还有他们两个一左一右坐着。
白安安一直准备着随时逃窜,方才瞧见奶奶抬手的那一刻,她就扯着身旁的容与茉,一块躲到镂空的置物柜后边。
那拐杖是胡桃木的,打在周策砚的肩背处,发出好大一声声响,老太太是一点儿没留情。
但她二哥是真牛,衬衫的后边都带上了拐杖图腾的印子,他一声没吭,后背还是笔挺地坐着。
白安安拍着胸口,庆幸地道:“还好跑得快,二哥他可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连这种放浪形骸的话都能说得出来,不过还挺有担当的,为了二嫂的身体着想,可以不要孩子,还愿意去做节育手术,我愿意封他为古希腊掌管男德的典范。”
说完,她觉得哪里不对。
她怎么叫二嫂,叫得这么痛快,一点儿心理建设都不用做?!
白安安惊疑不定地看着陆琼七,这女人一定是给她下蛊了。
容与茉忧心地看着面前的场面。
本来是陆斩言来周家退婚,可现在众人的焦点已经转移到周策砚和陆琼七身上去了。
陆斩言不知何时站在了容与茉身后,轻轻握住她的手:“放心。”
容与茉都快烦死了,就是有他,才会闹成现在这个局面,她没好气地道:“放手。”
陆琼七余光注意到哥嫂偷偷牵起的手。
想到她来此处的任务。
牺牲一个她,幸福她和他。
她忽的站起身,心一横,态度发生大转弯。
“奶奶,我非周策砚不嫁,求您成全我们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