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辞翊一手捏着竹竿,一手拿捶,轻轻松松地就捶钉进去了。
看得颜芙凝与傅北墨瞠目结舌。
总觉着他们捶的不是同一批竹竿,更不是同一块地面。
傅辞翊将方才他们捶钉的三根竹竿拔出,重新钉好,颜芙凝才回过神来。
某人确实是钉篱笆的一把好手。
傅辞翊瞥她一眼,对傅北墨道:“帮我拿竹竿。”
傅北墨应声,一根一根地帮忙递过去。
兄弟两人此般合作,不多时一捆竹竿全钉完了。
只不过篱笆破败得很,这一捆压根不够使。
“哥哥,嫂嫂,咱们还得再捡竹竿去。”
傅北墨嘟囔一句,抬步就要往外走。
颜芙凝喊住他:“北墨,下次再去,今日上元节,咱们就不去了。”
傅北墨听话地转回身,砸吧嘴:“要搓汤圆了吗?”
颜芙凝道:“先舂芝麻。”
将柴刀与锤子放回柴房,三人去灶间洗手。
傅北墨边洗手边问:“什么是舂芝麻?”
颜芙凝含笑解释:“舂芝麻就是把芝麻弄碎,芝麻舂得又细又均匀,做出来的汤圆就会更香,更好吃。”
傅北墨似懂非懂地点了头,以往只吃过,没做过。
傅辞翊洗净了手,缓步回了房。
颜芙凝与傅北墨则去了堂屋。
打开装芝麻的小布袋,颜芙凝细细瞧了瞧,有不少杂质,基本都是细碎的芝麻外壳。
“得将杂质去除。”她挑出一些杂质给傅北墨看,“这种不能吃。”
傅北墨点头:“哦。”
半天过去,没挑出多少来。
他是男子,这等细致的活,干不太好。
傅南窈叹了口气:“我来挑吧。”
傅北墨毫不给情面道:“姐姐是怕没得吃,才挑的吧?”
“随你怎么说。”傅南窈哼了一声,埋头挑得仔细。
颜芙凝笑了笑,去灶间寻找能舂芝麻的用具,寻了好半天没寻到。
遂回到堂屋问婉娘:“娘,家里有舂芝麻的石臼吗?”
婉娘摇摇头:“没有呢,这可怎么办?”
“没事的,娘,我用其他物什代替。”
颜芙凝坐下,与傅南窈傅北墨一起挑杂质。
傅南窈瞥了一眼身旁坐着的颜芙凝,若非她骂过他们,更骂她腿瘸嫁不出去,她也不会每日都摆脸色给她看。
说实在话,她长得是真好看。
好看到同为女子的她,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一想到她骂人的那番说辞,她就又生气,恨不得哥哥立刻将人休了,赶出门去。
转而想到她做的饭菜是真好吃,她心里竟隐有不舍。
另一边,胡家五人在镇上忍痛花了五百文钱雇了辆马车,直奔县城。
到底是马车的速度快,坐着虽也颠簸,但方才一路走到镇上的疲惫还是消了不少。
只是他们没吃午饭,到县城时,肚子饿得咕噜噜直叫。
一家子下了车,进了傅府。
被领往前院厅堂时,胡阿静小声同傅氏说:“阿奶,我饿。”
傅氏道:“再忍忍,你舅公家里还能少了吃的?”
钱氏也道:“是啊,光是点心就能吃饱了。”
想到上次来吃了许多点心,胡阿静咽了咽口水。
等他们到厅堂时,管家命人上茶水,并说:“已派人去请二老太爷与县丞老爷了,请诸位稍候!”
胡大海点了头,装模作样地道:“好,有劳了。”
而后与家人依次坐到上次坐过的位子上。
上回胡阿静是站着的,今次她实在太饿了,便坐到了傅氏身侧。
不多时,下人端来茶水。
胡家人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上点心。
管家笑着招呼:“快喝茶,是好茶,咱们家老爷平日里招待宾客用的,都尝尝。”
胡家人只好一杯接着一杯喝茶。
不知道为何,今日傅家人没给他们吃点心,只喊他们喝茶。
茶水是越喝越饿。
终于传来脚步声,屋内众人往外看,是二老太爷与县丞老爷来了。
胡家人忙起身,等傅家父子坐下,他们才重新落座。
二老太爷冷着脸问:“怎地又来了?”
胡家人只好觍着脸将这两日的情况讲了讲,并给傅正青看了傅辞翊所立的字据。
“这字据没问题。”傅正青道。
胡兴旺笑得讨好:“您是官老爷,字据没问题是不是说剩下的庄稼该给咱们胡家?”
傅正青将纸往几上一放,架势十足:“字据有理有据,上面所书倒也公平。”
胡兴旺不敢置信,又问:“您的意思,田里剩下的庄稼是傅婉娘家的?”
二老太爷端起茶盏吹了吹:“你们怎么这般傻气,不动脑子的么?想毁了庄稼,有的是法子,怎么用割的?一旦割了,正应了字据上所写这句。”
他的手指重重地在字据的字眼上敲了敲。
胡大海不甘心,求道:“县丞老爷行行好,若是打田地院子的官司,您能帮我们么?”
“怎么又提了官司?”傅氏压低声,悄咪咪拉了胡大海一把,被他甩开了。
傅正青道:“傅婉娘有田契地契,又有字据,这个官司你们赢不了。”
胡大海沮丧道:“那如今怎么办?”
说着,他给儿子儿媳与孙女使了个眼色。
三人立时跪到傅正青跟前磕头:“求县丞老爷帮帮我们!”
傅正青调整了坐姿,坦然接受他们的大礼。
“明面上你们得不了她的田地与院子,暗地里你们耍些手段,让他们滚出村子。留下的田地与院子最后归谁?”他缓缓又道,“话我就点到为止了,具体的,你们自个去想吧。”
三人磕头谢恩。
这时,傅明赫与严海棠过来。
上次胡家人来时,他们去了严家。
今日听下人说起,打秋风的乡下亲戚又来了,严海棠便拉着傅明赫过来看热闹。
胡家人不认识眼前走来的年轻夫妻,遂看向二老太爷。
二老太爷露出罕见的笑意,介绍道:“这便是我那孙儿与孙媳妇。”
傅氏上前拉住严海棠的手:“到底是严家的嫡长女,傅家正经儿媳妇,出落得就是不一样!”
严海棠厌恶地抽回手,勉强笑着唤:“姑婆。”
傅氏一听,尾巴立马翘上天,笑容更甚,只一瞬便叹了气。
“严家那个养女,如今在村里耀武扬威的,可害苦了我们胡家。”
严海棠闻言大感兴味,遂问:“哦,她过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