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钟黎又在孩子面前说了他的坏话。
梁郁深蹲下身子,和小钟月保持着平视。
“不要去听别人说的话,你要有自己的判断力。”
他温和的态度,让小钟月觉得他比幼儿园老师更有耐心,对梁郁深的好感更多了些。
但是她不明白什么是判断力,疑惑地望着梁郁深。
梁郁深解释:“就是你要自己去感受,你觉得我是坏人吗。”
小钟月努力思考,最终摇了摇头,小声说,“不是。”
他长得这么好看怎么可能是坏人,而且他给她们提供住的地方,请了做饭好吃的张奶奶,让她每天都能吃饱饱的。
这样的房东怎么能是坏蛋呢。
小姨一家才是坏蛋。
小孩子的世界很简单,她以为给她吃饱穿暖就是好人。
“房东哥哥,我好困了。”
小钟月扔下维尼小熊,上前一步抱住了梁郁深的脖子,她平常就是这么跟钟黎撒娇。
梁郁深心脏不禁一颤,这小小的身子,软绵绵的触感,是他的女儿。
他轻轻抱起钟月,送她回房间睡觉。
钟月很乖,梁郁深拍了一会,她就睡着了。
借着小灯的昏光,梁郁深直直地盯着小钟月那张脸。
眉眼,嘴巴,全都是钟黎的影子。
只有那双黑沉沉的眸子,能看出点他的样子,要是说这是他的孩子,别人应该都不会信。
梁郁深给小钟月掖了掖被子,掌心轻抚着她的额头,很小声地说:“晚安。”
……
钟黎醒来头还晕着。
她睁开眼睛,周遭熟悉又陌生。
这个房间是……
五年前的那间?
虽说这个大平层里,每个角落里几乎都有她跟梁郁深厮混过的痕迹。
但只有这间,是他们厮混过次数最多的。
梁郁深钟爱这的窗台,他喜欢这里的开阔视野,他觉得在这里欺负钟黎,很刺激。
所以钟黎搬进来的时候,特意避开了这个房间。
不过昨晚,发生了什么?
她为什么记不太清楚了?
钟黎使劲回想,她本来是要把梁郁深灌醉的,打算看看他痛哭流涕的丑态。
可梁郁深没有倒下,倒是她先倒了。
接着,梁郁深说了什么。
她想不起来了,只是依稀记得,他好像在套她的话,钟黎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说出去。
她拍拍自己的脑袋,正要细细回想的时候,外面传来张妈的声音,“钟小姐,起床吃早餐了,一会还要送小钟月去上学。”
钟黎赶紧从床上爬了起来,简单地冲了个澡,洗掉身上的酒味。
出来时,小钟月直勾勾地盯着她。
钟黎有些不自然,是她做了什么,被她发现了吗。
钟黎柔声问:“怎么盯着我看?”
小钟月眨眨眼,抬手,盖住她的脸,嗓音糯糯的,“你的病好了吗?”
“什么病?”钟黎听得云里雾里。
张妈正好端来醒酒汤放在钟黎跟前,“昨天梁先生说你生病了,小钟月就信以为真了。”
张妈慈爱地看着小钟月,“钟月不怕,等钟小姐喝了这碗药,她的病啊,就好了。”
因为钟月从来不管钟黎叫妈妈,所以张妈从不会用“你妈妈”这样的代词来称呼钟黎。
她想这应该是梁先生的吩咐,毕竟一个情儿是没有资格做梁家的少奶奶。
钟黎看着那碗还冒着热气的醒酒汤,撇了撇嘴,心里腹诽,梁郁深不光骗她,还要骗小孩,真是不要脸。
钟黎喝了醒酒汤,她的头疼缓解了不少。
晚上,梁郁深又来了。
他说他来看钟月。
可钟月知道钟黎不喜欢梁郁深,不敢上前,抓着自己的维尼小熊纠结地看着他。
她也很想跟他亲近。
钟黎见梁郁深一直盯着钟月,心里莫名不爽。
她拍拍钟月的后背,“你先回房间,我有话要跟这个坏蛋说。”
她瞥了梁郁深一眼。
梁郁深皱了下眉,脸色明显不快。
背后说说不过瘾是吧,现在还明目张胆起来了。
“钟黎,你不要诋毁我。”
他蹙深着眉,阴沉地看着他。
钟黎哼了哼,“我可没有诋毁你,你昨天还骗小孩了呢,别以为我不知道。”
梁郁深睨了她一眼,“我不骗她,难道要说你醉了吗?让她知道她妈妈是个醉鬼?”
呦呵,他还挺理直气壮。
“梁郁深,你别忘了,昨天是因为谁我才喝酒的,要不是为了陪你,我至于醉倒吗?”
不过昨天的那些酒怎么这么烈?
钟黎平时喝几打都没有什么问题的,昨天好像才几瓶下去,她就醉倒了。
“是你自己偏要喝的。”怎么赖到他头上,钟黎太强词夺理。
钟黎:“就是因为你。”
梁郁深不理睬她。
这就是一笔糊涂账,算不明白的。
他掏出昨天的账单,“对了,你昨晚说要请我,还没买单。”
钟黎打算赖账:“我说过吗,喝醉了,不记得呢。”
“你最好想清楚,不然以后我也会拿同样的招数来对付你。”
梁郁深这意思,他以后也要赖账喽。
钟黎气得想骂人了,她只好硬着头皮给梁郁深扫码。
“多少?”
梁郁深调开加好友的那个二维码,“转账过来。”
“你不是不愿意加我好友吗。”
饶是当年,她都没有梁郁深的微信,她们班的漂亮女生几乎都有他的微信,只有钟黎没有。
“哪那么多废话,快加。”梁郁深没什么好气。
钟黎不情不愿地加了,梁郁深的头像是一个灰色摆件,好像是个时钟,她也懒得去看。
她又问:“多少。”
梁郁深说,“两千六百四十五。”
钟黎怀疑梁郁深故意黑她钱,“怎么有零有整的,而且那就是个小饭馆怎么两千多。”
她以为五百块顶天了。
梁郁深给她报账,“喝酒600,吃饭45,还有服务员代驾小费2000。”
钟黎说,“我就给你转600,那两千多你找别人要去。”
“随便你,但到时候我要赖账,你也得给我受着。”
梁郁深饶有兴致地勾唇,看她怎么选。
钟黎咬牙瞪着他,“你还真是无耻啊。”
她气呼呼地转过去两千六百四十五,分毫不带差的。
梁郁深真抠搜,他好像什么时候对她都很小气,五年前,连个像样的礼物都没送过,唯一的就是那个被她当成戒指的易拉罐拉环,早就不知道被她的丢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