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志提着厚重的碎岩刀飞身挡在了赵不凡和折月芝身前,索超则握着流星斧蹲下询问:“这人究竟是谁?为何要杀你们?”
“我是麟府折家第十代子弟折月芝,折彦质的堂妹,我父亲是前年远征西夏阵亡的折可复,已故名将折克行是我的亲祖父,我们奉命送信给大名府留守梁中书,却被耶律庆哥追杀,你快去找救兵,耶律庆哥的武功非常高,你们恐怕不是他的对手。”折月芝急声回应。
得知缘由,性急的索超瞬时大怒,根本没听折月芝劝阻,径自腾身杀向耶律庆哥。“契丹狗贼竟敢追到大名府来,正愁不能去边关杀敌,今天你来得正好。”
杨志倒是没急着上前厮杀,反而笑着回身看向折月芝,眼神隐有些复杂。
“折家小妹不必担心,索指挥使绰号急先锋,每当战斗必然身先士卒,武艺高强,而我叫杨志,由于左脸有块青色胎记,便有一个诨号青面兽,祖上则是金刀杨令公和折赛花,有我们在这里,耶律庆哥伤不得你。”
折月芝听到这话,眼珠瞬时滴溜溜转动,而且很快就露出委屈的表情:“原来是杨志表哥!你一定要帮我报仇,耶律庆哥欺负得我好惨!”
天波府杨家已经有两三代人没出人才,以至渐渐没落,本家人都已各奔东西,因而与折家也没有再走动,青春靓丽的折月芝突然脆声脆气地唤声表哥,倒是令杨志非常高兴,立时就犹如打了鸡血一般挥起碎岩刀加入战团。
“折小妹,你先带这位小兄弟回城中找梁中书,我与索超兄弟自会斩杀耶律庆哥。”
“噢!那表哥小心些,我们先去城里疗伤!”
折月芝调皮地吐了吐舌头,迅速背起赵不凡离开,而后没走上多远,她又碰到一百多名大名府的军士,正是杨志和索超带着巡查的属下,早前杨志和索超察觉到有人厮杀,便抢先赶去查看情况,因而能及时救下赵不凡和折月芝。
简短询问过后,那些兵士匆匆赶去寻找索超和杨志,折月芝则背着赵不凡往城里赶。
深夜的大名府街道基本看不到人,赵不凡强撑着精神给折月芝指路,不多时就来到卢府门前。
折月芝轻轻把他放到石狮子旁边,焦急地上前敲门。
“卢员外开门!快开门!你徒弟快死了!”
府里很快响起众多脚步声,燕青气势汹汹地带着几个护院打开了大门。
“大半夜的,你这姑娘在这里吵嚷什么?”
“你就是卢员外?你的徒弟快要死了,赶紧救他!”折月芝焦急地说。
“我不是员外,我是燕青,什么徒弟要死了?”燕青顺着折月芝的眼神看向石狮子,没几眼就认出赵不凡,当下神色剧变,慌慌忙忙地冲了过去。
“不凡小哥!不凡小哥!”
发现赵不凡已经昏迷,燕青瞬时急得大喊大叫。
“快去告诉主人,不凡快要死了,他受的伤着实厉害。”
一番手忙脚乱之后,燕青把赵不凡抱到了他原来住的房间,自己也急得在床边来回踱步。
“不凡小哥心地善良,向来不喜与人结怨,凡事都退让三分,怎会被人伤得这么重,若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放过那恶……”
燕青的话还没说完,卢俊义已心急火燎地走进屋子,他一边穿裹外衣,一边厉声喝问:“我便是卢俊义,不凡是何人所伤?”
折月芝急忙抱拳回应:“卢员外,不凡弟弟是被契丹高手耶律庆哥打伤,龙象真气正在侵蚀他的心脉,我功力不够,无法帮他彻底驱除,你快救救他!”
卢俊义大步跨到床边,待看过赵不凡的情况,立时急道:“姑娘先帮我把他扶起来,我替他驱除龙象真气……燕小乙快去找大夫,他还需要医治。”
“好!我这便去!”
众人各自忙碌,足足折腾了一夜,赵不凡终是清醒过来,精疲力竭的折月芝见他已没有大碍,也就跟着卢府的丫鬟去寻地休息。
两天之后,赵不凡的伤势逐渐好转,日常走路已不受影响,他和折月芝便随之赶去留守司报信。
大名府是陪都,地位比普通军州要高,因而这里的最高官员不是知府、知州或知军,而是留守,通常由朝中大臣兼任。
赵不凡从折月芝口中得知,梁中书的真名叫梁世杰,原本担任着中书舍人的差遣,早前皇帝听从蔡京的建议派他留守北都,实际权力就变为掌管大名府的军政事务,又因中书舍人的地位较高,所以人们习惯称他为梁中书,而且他还是蔡京的女婿。
赵不凡和折月芝来到留守司的大门外,却正巧撞见索超从府衙里出来。
“你们怎么此刻才到,中书大人都急坏了,派人四处寻你们,刚才还令我再添两百军士搜找。”
“我们去治伤了。”折月芝心里惦记着耶律庆哥,禁不住急声追问:“索指挥使,耶律庆哥抓到没有?”
索超羞愧地撇过了头去。
“唉!耶律庆哥的武艺确实很好,我和杨志有些大意,被他给逃了,不过他也受了很重的伤,此后我先回来把消息禀报梁中书,杨志则带着人继续追捕!”
折月芝略感遗憾,但没有再多问,转而笑说:“我们要拜见梁中书,你能带我们进去吗?”
“当然可以,梁中书本就令我负责找你们。”
“那就多谢了!”
索超带着赵不凡和折月芝进到留守司,很快就在议事大堂见到了梁中书。
梁中书对折月芝非常客气,一口一个贤侄女,嘘寒问暖,关怀备至,但对赵不凡则是连正眼都没有瞧过,尤其是在得知他仅是一个小小的都头后,便再也没有看过他一眼,若非看在折月芝的面子,恐怕要喊他先出去。
赵不凡心里很不是滋味,便干脆不说话,安静地站在旁边,他知道梁中书是大奸臣蔡京的人,心里本就没有好感,折月芝似乎也不愿意与梁中书闲聊太多,待简短说完边疆的形势,便把折彦质的密信交给了他。
梁中书快速看完密信,立时就笑着点头:“贤侄女放心,边关战事干系重大,我定然尽快调集钱粮兵甲,你赶路辛苦,便先在舍下休息,待调拨好物资就通知你。”
折月芝礼节性地笑笑:“有劳中书大人费心,不过我暂居在卢员外府中,便不叨扰中书大人了。”
“卢员外?莫非是卢俊义?”
“嗯!正是!”
折月芝站起身来抱拳行礼。
“中书大人若没有别的事,我便先返回卢府,若有差遣,大人随时派人通知,我定然竭尽全力。”
梁中书想了想,笑着说:“既然贤侄女有去处,便不多挽留,但有所需,你来找我便是。”
“多谢中书大人。”
目视折月芝和赵不凡走远,梁中书的脸色渐渐阴沉,侍立在旁的随从也慌张地走到他近前。
“中书大人,兵甲还好办,可钱粮早都……”
“我要你提醒?”
梁中书缓缓眯起了眼睛。
“你设法立一个名目,然后赶紧派人征收钱粮,争取在半月之内凑齐。”
“又向百姓征税?”随从苦着脸看看梁中书,壮着胆子说:“从去年冬天至今,我们已额外征收两次税赋,若是再征,百姓恐要活不下去,闹出事来,百姓那里倒无所谓,但容易被别人抓到把柄奏报皇上。”
“你有别的办法?”梁中书反问。
随从迟疑片刻,终是硬着头皮说:“中书大人,不如暂且把送给蔡相的生辰纲借用一些,中书大人再从家里借用一些,今后再想办法补上,俗话说细水长流,把百姓逼得急了,恐要多生事端。”
梁中书的脸色瞬时青得发紫。
“好大的胆子!竟敢打我岳父生辰纲的主意!若你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便设法征收钱粮,延误了边关大事,折家到朝廷奏我一本,我就先取你的人头!”
随从吓得脸色苍白,慌忙拱手应承:“属下遵命!属下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