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接过跪下,拒绝了秋江的搀扶,过了一会才起身放入香炉,她不迷信,但是心诚这份安静:“去佛台走走。”她记得那里是一片竹林。
琴声带着佛香弥漫,忧伤的乐曲在竹林里徘徊,佛烟似乎随着韵律缓缓上旋,挣扎的雾霭似有说不尽的心事,竹林的风吹进琴律又化作忧伤无可奈何的飞出,似那柳絮飘出的愁、清水缠绕的忧,打不散的纠葛,无可奈何的煎熬,似乎让闻者看到了生的挣扎看到了希望的渺茫。
朱砂站定,望着远处白衣翻飞的一双男子,手缓缓的扶住一旁的竹子,《履霜操》?竟是《履霜》,朱砂有多久没听过这个调子,它讲述的是尹伯奇因受继母虐待而伤感,在清晨踏着霜,只能用琴弹出《履霜操》的无奈。
可却不见有人能演绎的如此痴缠,本是念母之情何苦演绎的像是丧母之痛,“预知孝子伤心,晨霜践履”是否尹伯奇也思念他的生母,是否违背了琴音的赤诚?
琴音缠绵而止,极度的哀伤早已不是履霜操的本意,却更见琴音中的刻骨之痛,或许在很多有气节的人看来,《履霜操》远远不止是孝子的心声。
江神子收了笛子,哀伤之色还未脱去,绿意的幽静绕在他身侧似还不肯远离:“易兄,今日心不在焉?”弹错了调了便没有修正不像竹清的性情。
易竹清抛开琴半靠在竹木间,嘴里不知道叼着什么使劲咬;“别提了,琴心不知道闹什么脾气非让我滚,老子滚了两圈也没见她消气,切,老子直接滚,看谁哭。”
江神子摇头一笑,抬起衣袖泡了杯清茶看向朱砂的方向,本想说什么的神情突然温和的笑了:“是你?”
朱砂微微颔首,很荣幸,这两位她均见过:“可曾打扰两位雅兴?”
江神子看易竹清一眼:“无碍,不知姑娘近几日可曾见曲公子?”莫非真入朝去了,他和她的事看来没刺激曲老爷子:“这位是易琴师,吟游诗人。”不可思议,曲老爷子做梦都想掐死卓律才对,平时曲云飞谈起来都咬牙切齿的样子。
易竹清突然靠近朱砂,纳闷的问:“我们见过?”眼熟?
朱砂不动声色的推开他,没必要提醒一个记性不好的人:“刚才还见他了,估计不知道你在此处。”同样是朋友,差距怎么如此大。
江神子向四周看看,却不见人影:“小童,寻曲少爷过来。”
“是,公子。”
易竹清持续向朱砂凑去,如果见过不可能忘了:“我们真的见过?”
秋江委婉的推开易竹清:“公子,我家夫人甚少出门也许是认错人了,请公子自重。”
江神子诧异的看向朱砂:“你成家了?”有夫之妇?曲老爷子这下真气死了!
易竹清猛然跳开:“我想起来了!我就说怎么可能忘了,原来是你!”
“易公子,你又乱认朋友呢?”卓朝儿站定,一身喜庆的装扮婀娜唯美。
朱砂看眼来人的方向,不动声色的移开。
易竹清顿时头疼,早知道他就去抛绣球:“你怎么来了,今天不是春闱?”
朱砂闻言看向来人,春闱这么早散?
卓朝儿想想就委屈:“上位者说走就走,我们做臣子能干看着不成,我看小皇帝长大了肯定跟当朝太后一样难以沟通。”
秋江小心的看太后一眼。
朱砂面色如常的喝口茶。
易竹清多嘴的毛病不停的跳腾:“上面得罪你了?听说上面很有一套。”
卓朝儿看眼两个外人。
易竹清没事的摆摆手:“朋友,铁朋友。”殊不知最熟的才认识一个月。
江神子含笑。
朱砂摇头。
卓朝儿半真半假的开口:“也没什么,上面毕竟小,没轻重在所难免,可惜了玉儿,大夫说跑的过快伤了筋骨,要修养一段时间,不知当朝太后是不是没教上面为君之道,欺负两个小女孩有意思吗?”
曲云飞瞬间出现,声音随即而至:“当然有意思。”
徐君恩也走来:“没意思会做吗。”
卓朝儿脸色顿变,徐家大将军谁不认识:“草民见过徐将军,徐将军万福,曲审法安康。”
易竹清看向两人,顿时皱眉。
徐君恩脸色难看的入座:“卓小姐下次说话注意用词,毕竟是女流之辈,不懂朝中之事在所难免,当今圣上贤德恩重,甚至救过你的小侄女,你不记得了!”
曲云飞双手抱胸,神情不懈:“还用说,忘恩负义、狼心狗肺呗,当初如果不是圣上救驾,单是冲撞太后的罪名够诛卓家九族。”
江神子纳闷的看眼曲云飞,他不是最厌恶朝纲,今天怎么了。
朱砂撇开头,跟一个姑娘废话也不怕失了身份。
易竹清有些护短,何况是他让说的:“两位均是德高望重之身,何苦为难一名姑娘。”
曲云飞冷哼:“国无小事,何况是散播圣上谣言的语论。”
易竹清不悦:“难道我大夏国不准许有不一样的声音出现,草民想,当今天达不可能如此短见。”
朱砂招呼江神子用茶。
江神子尴尬的笑笑。
曲云飞不屑:“不一样的声音建立在胸有丘壑之中,难道但凡泥瓦之地黄髫碎语,天达都要听吗?那未免天达也太无知,何况当今圣上的学识,徐将军最有发言权,他还没说话,这位小姐已经否定圣上的努力,敢问这条罪名够不够按一个诋毁圣上英明的叛逆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