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溪对这个表哥倒是有几分好感,看得出他是个好脾气的人。她吩咐青玉上茶,瞥一眼信封就知道是绿萼写来的,并不着急拆开看。
“刚刚进院子就听见有琴声,果然是表妹在弹。不知道是什么曲子,表妹继续弹也让我一饱耳福。”他瞥见桌子上放着一张琴,笑着说道。
“这琴本就放在屋子里,也不知道原来是谁的?”若溪一边拨动琴弦一边问着,“上面有一根弦松了,看样子是好久没人弹。我闲来无事弹着解闷,倒叫表哥听去笑话了。”
陈焕晨闻言赶忙回道:“这院子本是大姐姐住着,她出嫁之后便空下来。母亲让她学习弹琴、书画,可她偏生五音不全,所以这琴也就被束之高阁了。原来我也曾听二姐姐弹过,别说是她就是听的人都觉得是种折磨。你若说大姐姐愚笨,偏偏她能书善画,可见学琴需要天分。”
他见桌子上的茶杯里面空了,便吩咐青玉去泡壶茶来。青玉听了走到门口,召唤小丫头去泡茶随即又回来。
“这丫头好能偷懒,明明爷是吩咐你去泡茶,你倒推给旁人。”这些日子他常往这院子里来给老太太请安,知道青玉是若溪身边的贴身丫头,便跟她开起玩笑来。
青玉听了却说道:“奴婢是姑娘的奴婢,听表少爷的吩咐下去泡茶,姑娘身边没有人侍候怎么能行?”
“你这丫头还跟表哥顶嘴,真真是被我娇惯坏了!”若溪岂能看不明白那丫头的心事?她是怕自己跟刘焕晨两个人在屋子里,惹出什么闲言碎语坏了名声。虽说她们是表亲,可这个世道却是讲究亲上加亲的。她们就不怕生出傻儿子?真是有够愚昧啊!
不过好在这位二表哥有些憨气,看着若溪的眼神总是清澈见底,不然若溪也不会打理他了。
“表妹不要骂她,难为她心里只有你一个主子。”他笑着替青玉说好话,不过青玉却不领情的撇了一下嘴。
“表哥说祖母收到了家书,我还是过去瞧瞧。算算日子我们也要回去了,至于弹琴就以后再说吧。我听说表哥要跟着我们回去参加大考,等你蟾宫折桂的时候我一定让你听个够!”若溪笑着站起来。
他听了挠挠后脑勺笑着回道:“为了表妹这话我得用功念书了!”说罢起身回去,竟真得把书拿出来一丝不苟的看起来。
若溪不置可否的笑笑,带着青玉往老太太屋子去,瞧见老太太正在看信。
“九丫头快过来,你七姐姐配了人家。”老太太满脸带笑,估计是很满意若婷的亲事。
若溪已经猜到对方的身份,肯定是那位内阁侍读学士的儿子。果然,老太太放下信笑着说道:“她婆婆你也见过,就是上次在刘府遇见的王太太。她一眼就相中了七丫头,咱们还没来的时候就遣了人上门过话。没想到她们家还真是急性子,这就合了八字定了日子。咱们过两日就往回返,刚好能赶上七丫头大婚!”说罢就让她回去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老太爷听说她们要回去,自然是再三的挽留,无奈韩府要嫁姑娘不得不回去。另外眼见大考将近,刘焕晨要跟着她们去京城赶考,还是早些动身免得耽误事。
大老爷把儿子叫到跟前再三嘱咐,说是京城到处是高官,千万不可行事鲁莽张狂给老姑奶奶家惹麻烦。若是能侥幸高中,就在老姑奶奶家住下,好歹央求大伯父在朝廷走动做个京官。至于银子方面让他不用担心,家里有准备。
原来这刘府在当地勉强能算得上是一流世家,不过若是放在京城却成了不入流。所以他们世代都想出来个京官,俗话说朝中有人好做官。别管是几品,最起码见得着一品大员,总比待在南边有人脉。
从大老爷这辈开始算起,却没有一个能混到京城去。孙子辈唯有这刘焕晨喜欢念书,去年参加乡试中了三甲,全府人的希望都放在他身上了。
不过这即便是高中,想要在京城做官还是需要有人提携、帮忙运作。这次老太太回来祭祖,大太太殷勤侍候的像小媳妇儿,不能不说是有奉承溜须的成分在里头。
一切都准备完事,老太太等人就上路了。多了一个人,丫头、婆子、行李都多了不少,韩暄见有人作伴自然是分外高兴。他也是从大考里打滚过来的,一路之上把自己的经验倾囊相授,倒让刘焕晨受益匪浅。
这日,有经验的船家见天气不好,恐怕海上有大风浪便靠在码头停住。老太太在船上吃了好几天的鱼虾,觉得腻歪极了。韩暄就带着小厮上岸去买些新鲜的蔬菜、水果,留焕晨在船上照应。
怎知还不等他回来,天边的黑云便涌动起,大雨毫无预兆的落下。好在若溪她们坐得船很大,靠在海港里不需要担心。老太太见了不由得庆幸听了船家的话,不然在海里行驶遇到这般大的雨就危险了。
雨越下越大,简直是像从天上泼下来的一半。突然又起了狂风,熟识水性的船家都不敢再船舷上站着了,唯恐被风吹到海里去。
拴大船的铁链哗啦啦直响,船家忙带着伙计冒着风雨再加了一条铁链。船家是个五十左右岁的红脸汉子,在海上也遇过些风暴,不过却都没有这一次大。得亏他们没有上路,不然这一船人就交待了。
“快看,海里有人!”若溪正和老太太在船舱里说话,就听见外面的船家大喊着。
外面正下着瓢泼的大雨,海港里停靠了五六艘船,有几个人披着蓑衣站在船舷上看热闹。远远的见到海上几个黑点正在沉浮,应该是有人落水了。若是放在往日,早就有人跳下去救人。可眼下雨大风大,饶是凫水高手也不敢冒险。
若溪和老太太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正在纳闷就见焕晨一身水的进来。
“应该是有船沉了,几个人掉进海里。”他抹了一下脸上的水回着,“不过眼下这种情况谁都不敢下水去救人,那几个人恐怕要交待。”
“阿弥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怎么能见死不救呢?”老太太一向慈悲,听了这番话不由得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