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三太太心里这般想,不过再三老爷面前却不敢表露出来,第二日带着若灵去了田府。不出三日,果然有田家的远房亲戚前来提亲。
鲍姨娘见提亲的人多了,竟有些左右为难不知道该选哪一家好。她实在是不能决断,便请若溪帮着拿主意。
若溪听了也不假意推脱,让她把几家的条件详细的说了一遍,想了半晌方说道:“我到底年轻没经过这样的事,不敢替姨娘拿主意。只是我心里有几个疑问,还请姨娘赐教。”
鲍姨娘闻言忙仔细听着,只听若溪问道:“姨娘常年在内院自然是见不得外男,那几家少爷到底如何不能知,所以唯有相信中间人。陈家是父亲看中的,王家是二伯父说的,而田家的背后是太太,姨娘觉得谁是真心为六姐姐好呢?”
鲍姨娘听了如醍醐灌顶,顿觉脑中一片清明。
鲍姨娘在若灵的婚事上拿不定主意,便请若溪帮忙。若溪只问了她一个问题,她心里就有了打算。
若溪见了接着笑着说道:“看样子姨娘心里已经有了定数,那我就不多言了。”
“虽然我相信老爷,可却还是不能相信陈家。”鲍姨娘在若溪跟前毫不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这正说明她完全归到了若溪的麾下。
眼下三老爷越发的怜爱她,到西厢来不再像从前只是为了睡觉,偶尔也会跟她说说心里话。她一方面感激若溪帮她出主意,竟得到三老爷的真心,另一方面她被若溪体察人心的细腻所折服,竟把三老爷看个通透。若是赵姨娘还活着,这清风堂还指不定是谁当家作主呢?
鲍姨娘自诩不缺心机,可是她的手段在若溪跟前似乎成了儿戏。她实在是摸不透若溪的心思,下意识并没有把若溪当成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
若溪听见她说不能相信陈家的话,回道:“陈家老爷能在父亲降职之后提出结亲,足以见他并不是趋炎附势落井下石的小人。正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虽不尽然,却也八九不离十。陈老爷是正六品,听闻陈少爷是秀才今年高中的可能性很大。这样的人家上赶着求我们这样出身的姑娘做正室,听起来是有些不靠谱,不过若是继室就说得通了。反观海县王家,家大业大祖上拜过高官,生意做到京城来。二老爷写信来洋洋洒洒一大篇,都是王家如何富贵如何兴旺,可至于提亲的少爷怎样却只字不提。姨娘觉得这是为何?至于田家……我就不多说了。”
前来提亲的田家是三太太的远方表侄,论起来出了五服八竿子都打不着。他全靠祖上的房产和田地生活,有时候去田府打打秋风,没有富家子弟的背景却染上不少纨绔的毛病。他还来韩府找过五少爷几次,三太太不喜他也就不来了,鲍姨娘自然是见过知道他的脾气性格。不用若溪说,田家早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我不过是看见表面现象,到底谁才是六姐姐的良人还要姨娘拿主意。”末了若溪笑着说道。
鲍姨娘内心已经倾向陈家,不过还是有些疑虑,“那陈家少爷娶得媳妇不到一个月便得急病走了,我怕是他命硬克妻。”
“这种东西信则灵不信则无!若是姨娘单差这点,不妨要来男方的八字偷偷合一合。父亲不是跟陈老爷是朋友吗?要个八字不是难事,万一两个人相克就轻轻放下,陈家也不会挑理。”
她听了若溪的话点点头,当天夜里就把这话跟三老爷说了。自然是不能把若溪的原话说出来,只说陈老爷为人难得又是老爷朋友。虽然二老爷保媒也可靠,不过毕竟离京城太远,若是二老爷调回来倒把若灵一个人扔在那边。
三老爷听了觉得很有道理,转过天便要了陈家少爷的八字,拿到庙上一合竟是极好的姻缘。鲍姨娘闻言大喜,陈家那边赶紧就派媒婆上门提亲。
老太太听说此事,说道:“六丫头已经十六,是该嫁人了。对方既然是老三的同僚,自然是了解,这门亲事结得很好。”
“不过到底是继室,有些委屈六丫头了。若是老爷还是五品步军副尉的时候,陈家可不敢提这件事!”三太太见三老爷在若灵的婚事上听鲍姨娘的主意,心里一直耿耿于怀。
老太太闻言抬起眼,放下手中的茶杯说道:“你统共就三个女儿,八丫头嫁进侯门却不如意。我听说六丫头的夫婿是秀才,今年的秋试若是能高中,前途不可限量。人要有远见,不能只看眼前利益!”
三太太听了眼神一闪,她巴不得若灵在婆家不得志,不然就更拿捏不住鲍姨娘了。她隐约觉得三老爷对鲍姨娘竟多了几分怜惜和尊敬,不同于以往的态度。虽然鲍姨娘还像从前一般谨小慎微,可她却成了三太太心里欲除之而后快的一根刺。
“俗话说得好,指望哪块云彩,哪块云彩不下雨!虽说当初把八丫头嫁到侯府做贵妾是不得已而为之,可我也想着让家里沾沾光。没想到一出事,人家就立马撇的干净,日后咱们家若是摊上大事更是指望不上。六丫头的夫婿如今只是个秀才,即便以后高中也终究不能忘本。”老太太怎么会看不出来外甥女的心事,眼下跟前无人便说了心里话,“孙姨娘原是你身边的丫头,你心里偏向一点是正常的。不过六丫头和八丫头都是老三的血脉没有高低远近之分,你要一碗水端平。六丫头的婚事就比对八丫头筹办,若是老三还有什么想法就随了他。”
三太太听了连忙回道:“老太太这话说的我心里惭愧,好像我容不下鲍姨娘母女。这么多年,老太太还不知道我的脾气?若是我善妒,那几个丫头和小十一能生出来?只是六丫头性子沉闷懦弱不讨喜,鲍姨娘又常常在老爷跟前挑拨,所以我心中才不喜。不瞒老太太,这次老爷选中陈家做亲家,也都是鲍姨娘的主意。”
“哦?竟然有此事?”老太太闻言顿时一皱眉,“内院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妾室做主?做当家主母没必要跟姨娘一般见识,没得辱没了身份。不过也不能被姨娘骑在头上,尊卑贵贱总该让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