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钱氏吃得正欢的时候,去清远寺烧香的王氏回来了。
陈慕风跟在后面,风尘仆仆,神色疲惫。
王氏看到堂屋桌上一片狼藉,糕点少了大半,脸色一沉。
她二话不说的就抄起屋里的扫帚朝着钱氏打过去,边打边骂:
“你这个又懒又馋的婆娘,糕点这么金贵的东西,是你能够吃的吗?吃一个就算了,还吃大半盒,你咋不全吃完?”
她虽不知家里哪来的糕点,但估摸着也应该是嫁到镇上的女儿陈桑榆拿来的。
自己女儿拿回娘家的东西,却被钱氏偷吃,王氏心中自然生气,这打的就更狠了。
钱氏被打得嗷嗷叫,在堂屋里四处逃窜,“娘,我错了,您别打了!”
可王氏正在气头上,哪里肯停手,“你错了?你每次都这么说,可哪次改了?这糕点是桑榆拿回来的孝敬我们二老的东西,哪轮到你来吃?”
“又懒又馋,整天不干正事,就知道偷吃,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王氏拿着扫帚追着钱氏打,别看上了年纪,腿脚还挺利索的,打的那真是狠,一下又一下。
钱氏在院子里上蹿下跳,嗷嗷叫着。
她的儿子二牛吓得坐在地上哇哇大哭,满院子鸡飞狗跳。
大丫和石头也吓的不轻,赵氏慌忙带着两个孩子躲到屋里,并没有出去劝。
因为钱氏真的很讨人嫌。
陈慕风皱了皱眉,对于娘打二嫂的事,就好似没有看见似的。
径直去厨房打水洗漱。
赶了一天的路,全身都是灰尘,不洗一洗总归不舒服。
虞瑶坐在屋里津津有味的看着,这可比看话本子还有意思。
她端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一口,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其实就是白开水,被她放了点山上采摘晒干的茉莉花在里面。
钱氏被打得实在受不了,索性躲回屋里,把门一关,连儿子二牛在外面哭闹也不管。
王氏追到门口,用力拍门,“你个死婆娘,有本事你就别出来,出来我继续收拾你。”
二牛在一旁哭得满脸泪痕,拉着奶奶的衣角,“奶奶,别打娘了,我以后会让娘听话的。”
王氏看见孙子可怜的模样,火气到也散了大半,骂骂咧咧了几句,就带着二牛回了堂屋。
屋里的钱氏大气都不敢出,直到吃晚饭的时候,才敢小心翼翼的出来。
钱氏战战兢兢地从屋里出来,眼睛还红肿着,脸上有几道扫帚划过的痕迹。
陈修禾看见媳妇脸上的痕迹,皱眉道:“你这脸怎么了?”
钱氏一听就委屈了,想要告状,但被王氏一瞪,哪敢开口告状,支支吾吾的道:“没什么,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
说完,不敢看王氏,低着头走到饭桌旁坐下吃饭。
王氏哼了声,这才没在继续瞪钱氏。
陈修禾看了看媳妇钱氏,又看了看老娘,哪有什么不明白的。
定是这懒婆娘又干了什么惹怒了老娘,挨打了。
他摇摇头,便也没有多管。
一顿饭吃的很是沉默。
饭后,虞瑶负责收拾碗筷,因为晚饭是赵氏做的,至于钱氏...
也不指望她。
她收拾好碗筷,又把灶面清理干净,正要打水洗漱,就见陈慕风来到厨房。
“六弟,你怎么到厨房来?可是要打水洗漱?”
虞瑶看见他,便以往他是来打热水的。
陈慕风嗯了声,见厨房没有别人,也没有谁往这边来,便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色锦囊,上面还用绣着‘平安’二字。
看着像平安符,显然是庙里求的。
他就这么拿着锦囊走过去递给她,红着脸低声说道:“三嫂,这是我在清远寺为你求的,希望你能平安顺遂。”
她笑眯眯的伸手接过,轻轻摩擦着上面的纹路,想不到这个男人去寺庙上香还记得自己,倒是不错。
“这平安符我就收了,谢谢你。”
虞瑶把平安符放在口袋里,若非怕别人看见不好,她都想挂在身上。
陈慕风静静的看着她,想着三哥身体已经在逐渐恢复,这本是好事,可他心里,却空落落的,也干涩的很。
心中万般不是滋味。
他动了动唇,艰难的开口:“三哥身体渐渐好转,我为三嫂感到高兴,以后...”
不等陈慕风说完,她忽地打断他的话,抬头直视他的眼睛,“你真的高兴吗?”
他瞬间定在原地,神色慌乱,还有些不知所措。
他眼神闪躲,不敢直视那好似能穿透人心的目光。
过了好一会,他才低声说道:“三哥能好起来,自然是好事,我……我当然高兴。”
他声音有些发颤,像是在努力说服自己。
就算心里不高兴又如此,那毕竟是他的三哥,以目前的处境,他只能表现出高兴。
虞瑶冷笑,目光愈发犀利,“是吗?那你为何这两天魂不守舍,一副落落寡欢的样子?”
别以为自己看不出他的强颜欢笑。
“没有,三嫂定是看错了。”
陈慕风神色越发慌乱,也不敢在厨房逗留,转身匆匆走了。
见他落荒而逃,虞瑶低声轻叹,知道陈慕风在说谎,就像她自己也在欺骗自己一样。
她在锅里瓢了一些热水在木盆里,又兑了些冷水在里面,便端到屋里洗漱去了。
陈修远已经好了很多,原先只能动手,现在腿也能够挪动。
当然,也能坐起来。
今天她又把剩下的半颗健体丹给陈修远喂了下去,想来再过些日子,他便可以下地走路了。
她自己洗完,又打了些热谁伺候陈修远洗。
这会,正蹲在陈修远面前,给他洗脚。
说实话,这伺候人洗脚,虞瑶还真是头一回,自己以前做任务当宫女的时候,都没有伺候过皇帝洗脚。
陈修远有些不好意思,动了动脚,“瑶娘,我自己来洗就好了。”
虞瑶可没有喜欢伺候人的毛病,听他这般说,微微点头,“好,那自己洗吧,小心点,若是困难就叫我。”
她顺势起身,走去院子里打水洗手。
目光落在隔壁亮着油灯的屋子,显然,陈慕风在挑灯夜读。
她站在原地看了片刻,读书科举最需要银子,陈家日子虽不差,但供养一个读书人也是紧巴巴的。
这会她心里想着要不要偷偷拿些银子给陈慕风,但又不好解释银子哪来的。
想着原主在镇上接绣活,倒是有了注意。
也在想着,要不等陈慕风去参加科举时,自己也偷偷跟着好了。
反正已经治好了陈修远,娶原主那30两银子的彩礼钱也算还了,不存在谁亏欠谁。
倒也不是她讨厌陈修远,就是不想过这样的日子。
可心底深处,又觉得这样做不地道,毕竟陈修远并没有做错什么。
一时间,她内心很是纠结,纠结的夜里都睡不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