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圆惊慌的大眼睛里伴着萌软可人的羞涩,急忙垂下头,慌张的捏着毛巾,拘谨无措的站在一旁,看起来无害又娇柔。
宗之毅见状,嘴角漏出讽刺的笑容,丫鬟做到顺圆这个级别,身家性命、未来荣辱都系在主子身上,几乎不存在背叛的,毕竟拼一个没有希望的后宫之位,和跟着端木徳淑鸡犬升天比,还是后者比较有希望。
宗之毅几乎能想出端木徳淑这样安排的原因,她不会有子嗣,后宫还住着可能生下皇次子的庶妹。
就算端木徳淑以后有机会登上后位,若是皇长子因病去了,次子就是长子,谁敢保证端木家不会为了长子拼一下,所以这里面不可以把握的变数就多了,因此便不想浪费他来这里的机会,哪怕这是近半年来两人第一次见面,也不想续续情分!
宗之毅目光更冷,没想到自己稍不注意的‘贪念’对她来说就成了‘机会’,可不可笑!
宗之毅没有笑,懒洋洋的声音在清亮的浴室中响起:“赞清。”
赞清急忙上前一步,至今想不明白皇上为什么要留宿,所以越加谨慎:“奴才在。”
“在场所有伺候的人……”宗之毅声音轻缓:“拉出去砍了。”
赞清瞬间睁大眼睛!
“顺便让清心殿所有侍从都好好看看,免得不知道以后怎么当差。”
浴房内的六位侍女惊讶的傻住,下一刻扑通跪在地上,惊的瑟瑟发抖,突来的不可置信让她们连求饶都忘了!
原本在角落整理皇上衣物的小侍女们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要被皇上拉出去砍了,她今天才第一天当值。
顺圆瞬间抬起头,但眼里的惊慌只是一闪而逝,继而垂下头,跪下,额头触碰地面,恭顺、认命的等待被处决。
宗之毅冷哼,果然好教养,尚书府教出的丫头永远如此大义凌然,既然这样,不成全她们,岂不是对不起她们的忠心耿耿!
赞清着急,这,这可是在清心殿呀,虽然处决的不是王妃身边的一等大丫头,可刚来就砍主子屋里的人,清心殿主子的脸面往哪里放,何况,娘娘身后怎么说也还有尚书大人,这么做——
“还愣着干什么,你也想跟她们共患难!”
赞清一个激灵瞬间回神。
屋内哭声讨饶声连成一片!
“等着朕亲自动手吗?”
赞清不敢耽误,急忙让人都捂了嘴拖出去。
漆黑阴冷的大殿外,很快烛光通明,聚集了所有清心殿当值的不当值的侍从宫女。
端木徳淑急忙从床上下来。
宝珠慌张的给主子穿鞋。
戏珠脸色苍白的跑进来,吓的够呛,皇上这是要做什么!要做什么呀!不想待你就走!在清心殿砍人,还是娘娘进宫的第一天,这是打谁的脸!皇上真是太过分了!
不当职本已经睡下的明珠也匆忙过来,脸色要多难看就多难看,皇上实在不像话!不像话“娘娘!——”
端木徳淑没空听她们说话,随便拽了件外套罩在身上急忙往外走:“皇上在哪里?!”
戏珠慌忙追上:“在浴房,娘娘,您慢些。”
端木徳淑突然想到什么又急忙回头:“明珠!去让赞清住手,快。”说着急忙向浴房走去。
“是,娘娘。”明珠转身就跑。
清心殿内外已灯火通明,端木徳淑没有理会外面的情况,直接向浴室走去。
浴室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本来安静有序的室内此刻一片死寂,新换上的宫人因为在外面观刑,还没有到位。
看着空落落的浴房,端木徳淑深吸一口气,面色冷了几分:“都在外面等着。”
“是。”
端木徳淑关上厚重的木门,一个人踏了进去,绕过屏风,目光凉薄的站在闭目养神的宗之毅面前,浴池内蒸汽袅袅,却没有熏柔一丝他脸上的轮廓,他永远这样,不好诱哄不好讲理甚至不好相处:“为什么。”
宗之毅不想理会。
“我问你话,为什么!”
宗之毅缓慢的睁开眼,瞬间安静的表现下蠢动出慵懒的锐利:“你在质问我?而且对我喊?!”
端木徳淑看着他,声音慢下来,吵架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抱歉,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
宗之毅嘴角轻蔑的上扬,多懂事的端木族大小姐,进退有度、一身荣华,生来便是当家主母的风范:“你问我?”
宗之毅看着斜搭在她身上的及地薄纱,披散下的柔顺长发,烛光下,她艳若天道修行的容颜就像注入凡间的不老奢念,诱骗着所有人匍匐在她的脚下献出灵魂修行。
宗之毅也是贪恋生死的一员,不是他定力不佳,而是生死大事从未放过谁,就像眼前的人,就算不是含苞待放的年纪也依旧开出欲语还休的风采。
宗之毅突然想伸出手,摸摸好久不见得人,然后让她靠在胸口,手指穿过她柔软如瀑的长发,说说这些年的辛酸苦辣。
“不问你问谁。”端木徳淑看着他,不否认自己有些隐怒。她的人就是错了,他也该交到她手里处置,何况顺圆有什么错值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砍,还要让人观刑的!
这里没有外人,她也不怕两人闹起来,他敢处决她的人,就必须有解释。
宗之毅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如果朕说她勾引朕呢?”
端木徳淑皱眉:勾引?
宗之毅冷笑:“没话说了?”他不是不理解她,反之,因为理解所以他会把大皇子和第一位生下的次皇子抱到她的名下,她不该这么急的,不该这样踩他的心。
所以——敢做就要承担后果,知道吗!
端木徳淑目光锐利的看着他:“凭你的一面之词?”顺圆为什么勾引他,没有任何利益行不行。
宗之毅觉得可笑:“你的意思是朕冤枉她?”倒打一耙:“端木徳淑,有私心不可怕,可怕的是拎不清自己几斤几两!”宗之毅也恼了!有些口不择言,说完就后悔,可宗之毅也很好的撑住了!他凭什么不能发泄他的不满!她凭什么给他塞女人!
端木徳淑深吸一口气:“我们在说顺圆的事。”口不择言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顺圆的事还用我说吗!”
“为什么不用你说。”端木徳淑平静的指指自己:“你认为是我指使的?宗之毅,我是不能生,但我身边这么多侍女,我用得着牺牲我的左右手,随便一个六等的七等的,谁不能生,你觉得为了一个不知道性别的孩子,我就要牺牲掌管我梳妆钥匙的宫女合算吗?
还有,我为什么着急,未来的日子长着呢,我最不济也是位妃吧,下面不能养育皇子的嫔妃多如锦鲤,以后求着我抱养的更不知多少,我为什么要着急?宗之毅,你说我为什么要着急?”
端木徳淑突然觉得有些委屈,养什么皇子,她自己什么位置还不一定呢!
端木徳淑委屈了也善于表示软弱,眼泪含在眼眶中,将落未落,脑袋垂下,声音柔软似水,软软的诉说自己的苦楚:“在我们好不容易见面的时候,我会想把你让出去吗,我难道不想两个人好好培养培养感情,这种时候,连我的位分都不确定的时候,我养什么皇子?我凭什么养皇子!”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落,却倔强的转开头,不让他看。
宗之毅的心突然像被人掐住一样的痛:“你过来。”
“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