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长家还没有开饭,他正坐在门槛上抽旱烟。
“老陆啊,老陆啊!”
一阵鬼哭狼嚎吓得陆大队长一个激灵。
何支书大喘气站在不远处:“不好了!不……好了……呼~呼~”
大队长心下一个咯噔,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连忙问道:“咋回事?”
何支书顺了顺气,好不容易把气喘匀了才说:“新下放的那几个,都有吐血的了!你说说,这些人!咋能给磋磨成这样!”
陆大队长一拍烟袋子:“害!我还以为啥大事!”
何支书一看陆大队长不急不忙的样子,也淡定了几分。
“老陆啊,你说这几个人要是刚来没几天就…………”
何支书手放在脖子处,比了个动作!
陆大队长叭叭的猛抽了一口烟,是啊,这群人是来改造的,要是刚下放没两天人就没了,那上头不得找他们大队的事?
“那你说咋办?”
大队长焦躁的扯了扯自己本就稀少的头发。
何支书心眼子也多,要不然也不能在大河村身兼两个职位。
他低声说道:“下午不得在大场开批斗大会吗?
咱们意思意思就行了,可别真让社员们扔菜叶子啥的。
不然真出啥事,咱们的先进大队没了,就亏大发了!”
陆大队长一想也是:“那咱们要不要找个赤脚大夫给他们看看?你不是说都吐血了吗?”
何支书使劲拍了一下大队长的肩膀,把他拍的一个趔趄。
“请赤脚大夫不要钱啊?这钱谁出?总不能大队出?”
身为会计,对钱很是敏感。
所以何支书表现的非常激动。
陆大队长骂骂咧咧的站稳身子:“说话就说话,你搡我干啥!”
何支书白了他一眼,也从腰中摸出烟袋子:“不然咱们这几天先不给他们安排活,让他们休息休息。
再说了牛棚那边可都是空房子,别说炕,连个床都没有。
这马上过冬,咱总不能让人家在地上睡。
这要是冻死了,算谁的?”
陆大队长没想到今天何支书的脑瓜子这么灵活。
看来都是自己多多提点的功劳。
“这样吧,让他们自己上山锯木头,用木板子搭个床,咱们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就是上头查,咱们也尽了自己义务!”
陆大队长一锤定音。
于是下午大场上的批斗大会上,钟文德他们都做好了被砸菜叶子,砸石头的准备。
可陆大队长只是象征性的说了几句让他们老实接受改造,接受社员们的监督的话。
就让大伙都散开了。
村民们都不是多么坏的人,上午已经看到他们这些人凄惨的模样,再加上大队长的提点。
大伙儿象征性的丢了几片菜叶子,就回家了。
只有二狗他娘抄起地上的土坷垃,往几个人的身上砸去。
段晴把自己的儿子紧紧的护在怀里。
陆大队长气急:“二狗他娘,说了散开,你咋还拿土坷垃砸人呢,砸出人命你负责?”
二狗他娘满不在乎,把手上的灰往衣服上抹了抹:“不是批斗吗,往年批斗不都是扔菜叶子啥的?
之前那地主老财批斗,俺们扔石头,也没人说啥!现在咋不行了!”
陆大队长不稀的看她胡搅蛮缠:“赶紧回家!”
陆之野隐在人群中,眼里闪过狠厉。
地主老财?扔石头?奶奶额头上的疤就是这臭娘们砸的?
陆之野浑身散发着冷意,让他身边的陆勇忍不住摸了摸胳膊。
疑惑的说道:“还没入冬啊,咋这么冷。”
温思禾却是知道了陆之野为什么那么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