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笑的累了,也可能是听见了仓嘉的询问,这笑声终于有了停下来的迹象。
声音渐消,花想容抬手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开口道:
“对,你说的没错,就是在笑你…”
“施主是在笑我在一个人和五个人中间的犹豫吗?”
佛说众生平等,那么一个人与五个人便是一样的。
选了,那么佛理便偏了。
无论选哪个…
本以为自己的回答是对的,可却见花想容摇了摇头。
“不是…”
仓嘉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稍稍起身,开口道:
“还请施主解惑…”
花想容听着,又坐在了床尾,指了指地面的两条路,开口道:
“我刚才是怎么说的?”
仓嘉想了想,开口道:
“主路五个人,支路一个人,马车不能停,我是车夫…”
还没等仓嘉说完,花想容摆了摆手,开口道:
“停…”
仓嘉听见,立马止了话语。
花想容美艳脸上又起笑意,开口道:
“你是什么?”
仓嘉挠了挠头,心下暗道:
难不成是口音太重了没听清?
想了想,尽量将口音去掉,继续道:
“我是车夫…”
花想容听着,又开口,还是之前的问题:
“你是什么?”
“我是车夫?”
“是什么?”
“车夫…”
连续问了几次,花想容忽然停了下来。
瞧那样子,似乎没有了继续与仓嘉说下去的打算。
看着花想容的样子,仓嘉疑惑更甚,开口道:
“小僧有些不明白施主的意思,还请施主解惑…”
花想容收起飞花,开口道:
“你说了,你是车夫,那么为什么不把车停下来,而是非要想着撞一个还是撞五个呢?”
仓嘉一皱眉,开口道:
“可是施主说了,马车不能停…”
花想容白了眼仓嘉,开口道:
“为什么不能停?”
“因为施主说的啊…”
花想容耸了耸肩,开口道:
“我的话是圣旨还是法则?就必须要听?”
“可是…”
仓嘉还要说话,可花想容忽然起了身,继续道:
“你的想法被我的说法固定到了故事里的规则之中,就和现在一样,现在的西荒是一个更大的故事,而你,依旧守着那从未改变过的想法,我问你…”
花想容朝着仓嘉走了一步。
仓嘉开口道:
“施主请讲…”
“你回西荒也有一段时间了,你那本《一元经》,除了宫里那些照顾你生活起居的宫女太监为了应付你,还有别人看吗?”
仓嘉眉心一皱。
“应付?”
花想容露出了一副看白痴一样的神色,开口道:
“你真觉着他们是被你的佛理感化了?一朝顿悟了?怎么可能,不过是怕麻烦,怕你一个不高兴他们就得人头落地,整天活都干不过来,谁有心思翻那破经书…”
“真的?”
花想容白了眼仓嘉,透过窗子指着外面守着的士兵,不屑道:
“若是按你的佛法,真的众生平等,那为什么他们要守在外面,而你却能在屋中休息?”
仓嘉听着,愣了下。
花想容瞧见,轻轻摇了摇头,开口道:
“先不说他们,就说你天天往外跑,出去讲你的佛法,听得人有多少?”
“很多啊…”
仓嘉话音刚落,花想容手指一抓,之前守门的士兵直接被抓进了屋中。
还没等士兵反应,飞花贴在了士兵的脖子上,杀意迸发,开口道:
“敢说一句假话,我会杀了你,我问你,给听经的那些人的粮食为什么被扣押了?”
那士兵一听,眼睛一瞪,丝毫不惧脖子上匕首的威胁,开口道:
“不可能,我亲自监督的,已经把粮食都发到了百姓手里!”
士兵的话刚说完,有三人的神色起了变化。
第一个,守在院子里的队长。
瞪了眼被花想容挟持在手里的士兵,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第二个,花想容。
在听见士兵的话后,嘴角起了一丝莫名笑意。
第三个,则是仓嘉。
小和尚听着,愣在了原地。
慢慢抬眼看向花想容,开口道:
“施主的意思是,他们是因为有粮食所以才来听我讲经?”
花想容收起飞花,开口道:
“这还不明显吗?”
仓嘉听着,转头看向恢复了自由的士兵,开口道:
“她说的是真的?”
那士兵听见,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开口道:
“回殿下,是陛下…”
听见陛下二字,仓嘉嘴角升起了一抹苦笑。
挥了挥手,开口道:
“出去吧…”
“是,殿下…”
士兵回着,立马出了门。
屋中,剩下了两个人。
仓嘉深吸口气,看向花想容,开口道:
“施主早就知道了?”
“偶然间碰到的…”
“所以说他们只是为了一口吃的,才来听我讲经…”
花想容耸了耸肩,开口道:
“你以为呢?乱世求佛,盛世传经,西荒不是北祁南昭那等安稳地方,大多数人都是有上顿没下顿,甚至都不知道见不见得到明天的太阳,哪里有心思信你那虚无缥缈的佛?你想着传经救世,让西荒重拾信仰,就和我说的故事一样,你已经被固化在了佛经的框架里,我记得你之前说过,西荒的人们需要一种精神寄托,一种能让他们放下仇恨,追求和平的信仰,佛法能给他们带去指引,但他们都未曾见过和平,有哪里会有这种信仰呢?”
仓嘉听着,开口道:
“我相信佛理能给西荒带来和平…”
花想容不屑的撇了撇嘴,开口道:
“或许以后能,但绝对不是现在,现在西荒只需要一样东西…”
“什么?”
“血,所有敌人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