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出去。”
陈策安不想听她说话,更没空理会她。
他将人狠狠推开,眸中满是戾气。
沈青棠猝不及防被推了一下,她踉跄了几分。
“策安哥哥又推阿棠。”
她娇嗔的开口,眼中盛满了委屈。
陈策安冷着脸就要关上门,他没空搭理沈青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
可沈青棠又飞快的堵在了门边,让他关不了门。
就在他以为人还要干什么的时候,少女将手中的药膏塞进了他的手掌心。
“策安哥哥不喜欢阿棠上药,阿棠就不上。”
“阿棠只想要策安哥哥能开心。”
“策安哥哥开心就好。”
她说完这些话之后就走了,半刻也没有停留。
仿佛真的只是想要他开心,少女的裙摆因为跑太快荡起一圈圈的弧度,临到拐角处,她还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陈策安没来得及收回自已的目光,他们的视线相撞在了一起,她冲他笑了一下,身影便完全看不见了。
陈策安呆滞了好一会才缓过了神,他整个人又阴鸷了几分,指尖攥紧。
算沈青棠走的快,不然,他这次肯定会杀了她。
她只要他开心?说谎。
他开不开心,又关她什么事?
他需要开心这种东西吗?他不需要。
书房的门被关紧,这一日,陈策安一个人在书房待了一天,房内的东西再一次被摔了个稀巴烂,整个藏书书架都被砸碎。
桑槐一直守在书房的不远处,他没有进去。
主子蛊毒发作的时候,从不肯让任何人进去。
只有到夜深人静他自已出来的时候,桑槐才能见到他。
蛊毒发作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
再找不到那味药材,陈策安必死无疑。
而沈青棠从书房离开之后就回了小柴房,她整个人都轻松的很。
她当然轻松了,毕竟今天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她不仅亲了陈策安,还刷了好一会的好感。
哼,他不想让她涂药,她还不想做这等劳累事呢!
不管了,反正她今天已经达到自已的目的了。
“小姐没事吧?”
惊雪起床见到人不见了的时候差点担心死。
“没事。”
少女摇头,她能有什么事?
“惊雪,我们明天去庙里上香吧?”
人一旦有所求,自已又办不到的事情,就会想着去上香。
沈青棠想去庙里上香求签,看看未来是好是坏。
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报完仇离开这里?
“是。”
惊雪也不再担心能不能出去,小姐今天都能出去了,那肯定是可以的。
陈策安一个人在书房待到了夜半时分,他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身上也滚烫的很。
最是恐怖的是,他的周遭满是鲜血,一滴一滴的,像是冬日才开的寒梅,有些血迹已经干了,有些是刚刚溅落的。
那些血都是从他的胳膊上滴落了,他的指尖还捏着匕首。
男人漆黑的眸子扫了一眼自已的胳膊,阴恻恻的很。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了沈青棠。
上次他的胳膊也是这般滴着血,还是她拿着手帕帮他止了血,又给他绑了一个丑陋的结。
他想起她做什么?
陈策安回神,眉头直皱起,对于自已想到沈青棠这件事很不开心。
不过是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杀了便是。
男人又暴躁了几分,面色微白。
书房的一切东西都砸破了,当然也包括灯盏。
这一会,屋内并没有燃着蜡烛,他整个人隐在暗处。
后来月上枝头,月光透过夹缝照在他的身上,让他看起来更是清冷了几分。
月亮啊月亮,它虽然照到了他,可怎么也照不进他的心里。
陈策安突然垂下了头,他沉默了几分。
男人的额间满是汗水,指尖上的青筋还异常明显,黑暗中,他一个人孤零零的,仿佛被这个世间所抛弃了。
他从出生起,不都是被抛弃的那一个吗?
这一晚,陈策安一夜没睡。
沈青棠倒是睡的舒服,她一觉到天亮,打算去庙里上香。
“小姐,我们真的出的去吗?”
惊雪还有些担心,临出门还有些恐惧,生怕被拦下。
“没事,直接走。”
沈青棠今日没去见陈策安,直接带着惊雪出门了。
“小姐,我们真的出来了。”
居然真的没人拦她们。
“嗯。”
沈青棠只笑笑没开口,她猜到了什么,但没告诉惊雪。
司使府中的人,包括陈策安,可能都觉得她是别人派来的奸细吧?所以才没有拦着她出门。
毕竟不让她出门,她要怎么出去给旁人传递信息?
当然,这是沈青棠随便猜的,真真假假,她也不确定。
他们都把她当成奸细也好,她就可以自由的出门了。
沈青棠雇了一辆马车和惊雪一路坐到了京郊才停下。
禄安寺,位于群山之巅。
沈青棠看着这数不清的台阶,一步一步的往上走。
“小姐坐轿子上去吧?”
惊雪怕自家小姐走的累,忍不住的劝说。
“不,我要一步一步的走上去。”
她体内乃前世亡魂,她有天大的委屈,她想祈求佛祖能让她平定自已的冤屈。
“惊雪,要不你在山脚等我。”
山脚下也有许多的茶肆客栈可供休息,她不想惊雪跟着她辛苦的走。
“不,奴婢陪着小姐。”
她们一起坚定的往上走。
大概一个半时辰之后,她们终于到了寺庙门口。
今日不是礼佛日,庙里不是很多人。
沈青棠先去上香捐了点香油钱,最后才去求了签。
让她欢喜的是,她求中了一支上上签。
“小姐一定会有好运的。”
惊雪也很惊喜,听说这禄安寺很难求出上上签的。
“希望吧。”
沈青棠也觉得意外,她看了看签文,确实不错。
恰逢中午到了,庙里有可供香客食用的斋粥,沈青棠和惊雪便也去吃了。
只是会让沈青棠没料到的是,她会在去庙中膳厨的途中遇见了许文川。
这一次,是正面碰上了,她想躲都无处躲。
“阿棠表妹。”
许文川端的翩翩君子,他手拿折扇,拦住了她的去路。
“阿棠表面怎的一看见我就躲?”
“是表哥做了什么让你不开心了吗?"
他问,眉头紧皱。
沈青棠见他一脸无辜的样子,突然觉得好笑。
她给了惊雪一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许公子这是做什么?”
“我家小姐不想见您。”
惊雪特意装凶了几分,她站在了自家小姐的面前,不让许文川窥视半分。
“表妹……”
许文川还想说什么,但他仅仅开了个头,就被沈青棠给打断了。
“你要是眼神不好就去看大夫。”
“本小姐不是你的表妹。”
她和他可没有什么关系。
他们算什么表兄妹?
“阿棠。”
许文川听她说话越发的粗鄙,下意识的拿表兄的姿态要训她了。
“莫换本小姐闺名。”
“本小姐已经嫁人了。”
即使是给旁人当妾,那也算是嫁了。
“阿棠,你为何要给司使大人做妾?”
“你难道忘了?”
“你说过要嫁给……我的。”
许文川十五岁搬到汴京,他和阿棠已经相识六年了。
她和他,也早已有了剪不断理还乱的情丝,她怎么转眼又去给别人当妾了呢?
说起来许文川是有些恨沈青棠的,恨她说话不算话。
明明再过不久,他就会去沈家提亲,年关之前,他们就能成婚。
可她却勾引了旁人,做尽了下流之事,只为了给旁人当妾?
如今整个汴京谁不知道沈青棠臭不要脸,不惜耍手段勾引当朝一品司使大人?
说到底,许文川此时对沈青棠还是有感情的,所以他才会生气。
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一开始总爱跟在他身后喊他“文川哥哥”的小姑娘突然间就不见了?
她为什么要给陈策安当妾,是看上他的身份地位?还是她嫌弃他官职不大?所以想另攀高枝?她当真如此爱慕虚荣吗?
“许文川,我何时说过会嫁给你了?”
沈青棠敢保证,她从前并未说过这样的话。
他可不要随便污蔑她。
许文川语塞,他掰过她的肩膀,认真的说:“阿棠,司使大人没有碰过你吧?”
“你听我说,司使大人阴沉不定,他最爱的就是剔人骨剥人皮。”
“阿棠,这样的男人,你敢跟着他一辈子吗?”
“只要你乖乖的,我一定能让你成功从司使府中脱身。”
“阿棠,你明白了吗?”
许文川有自已的打算,如今沈青棠或许可以成为他的踏板。
他在刑部司那么多年了,至今还没有升官。
只要陈策安倒台,那下一任的司使,就是他了。
只要阿棠肯听他的话,肯帮他,他到时候也可以娶她。
他对阿棠还是有感情的。
老天总对他不公平,几年前让他失去了林筝,如今又要让他失去阿棠。
“许文川,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你就不怕我将你的话告诉陈策安?”
沈青棠是一点都不想和他逢场作戏,她看见他就恶心。
他总是一副君子模样,内里实际比谁都可怕疯批。
她若是还能忍着和许文川逢场作戏,她一开始就会直接和上辈子一样嫁给他,可她不愿。
一想到嫁给许文川之后还要和他同床共枕,她就觉得恶心。
“阿棠,你不会的。”
何况,这些话,还有谁听到了?
她去告状之前,也得有个证据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