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带着忐忑一步一步的走向走廊的尽头,眼前漆黑如墨,给人一种深深的压抑感。
站在死牢的前方,微弱的烛火轻轻摇曳,然而他感觉不到一丝亮光。
沉闷的气息,让他窒息、莫名的恐慌。
他试着慢慢滑倒在墙边,早已被冷汗浸湿的后背无助的靠在墙上,好支撑他那腿软的站不住的身躯。
眼前出现一道道幻影,似呼唤似幻影在耳边呢喃呼唤。
他忍不住把自已蜷缩起来,心中不断的说服自已,世上本无鬼,庸人自扰之。
他在试图说服自已,也好像在说服别人。
清晨的光从不大的小窗透了进来,衙役看着那一抹金色,嘴角渐渐上扬。
真好,天亮了。
一股劫后余生之感从心头升起。
他动了动酸涩的身体,扶着墙壁慢慢站了起来。
死牢里夜卿羽布置的结界,在这一刻也慢慢消失,露出牢房里那血腥糜烂的一幕。
血腥的气味扑面而来,画面太惨烈,气味太浓郁,衙役忍不住弯腰干呕。
恒亲王庶妃一身衣衫早已看不清原本的模样,披头散发,衣衫褴褛,跌跌撞撞的扑到牢门上。
眼底一片血红,纤细的手指肿胀流脓,脸上伤痕纵横交错,眼底闪烁着阴冷的光芒。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贱人,都是贱人,你们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夜迪听到声音,还未睁眼就皱了皱眉,不耐烦的喊道,“吵死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恒亲王庶妃的脸上变了颜色,慢慢睁大了眼睛,皱紧了眉头,撅着嘴,鼻子耸动,吱嘎吱嘎的咬着牙。
她大叫一声,“啊……”踉跄着身体扑到夜迪的身上,对他是又打又捶的。
她歇斯底里的怒喊道,“你给我睁开眼睛看看,我是你母亲啊,我是你母亲啊……”
你看你干的都是什么事?
一夜荒唐。
两男两女。
在这阴仄的牢房里,发生了不可描述的事情。
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那股情事后的气息。
身体上的那股异样,对于经历过情事的庶妃,又怎会不清楚?
她恨啊……
两人的争吵,自然也把累了一夜,睡的正香的老鸨和蓝魔给吵醒了。
两人睁开睡眼朦胧的双眼,看着眼前的一幕,瞬间惊呆了?
有谁告诉他们,就只是正常的睡了一觉,为什么他们就挪窝了?
还是在如此阴仄的牢房里?
老鸨一声大叫,“啊……这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身上的异样让她五雷轰顶。
她……在这地方……
还是……
她的眼神扫过一边的三人,惊恐的发现,三人的身份……
完了,真的完了。
蓝魔不安的抿了抿嘴唇,心好像被拴了块石头似的直往下沉,他的脑海里第一时间浮现的就是夜卿羽那张邪魅的容颜。
他的心里充满了不安。
他被关在这里这么长时间,他清楚的知道,北冥的长公主在等待皇兄的决定。
他活着,就代表皇兄还没放弃他。
如今,出现这个事情,一定是北冥的长公主失去了耐心,想要给皇兄再添一把火。
那这一把火的引线,莫不是关乎到他们几人中的一人?
他微蹙着眉头,双目久久地望着那扇小窗,眼睛里似乎布满了疑云,困惑之中,还有一抹淡淡地忧色。
衙役终于缓了过来,跌跌撞撞的往外跑,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他想喊,然而脖颈好像被无形的压力给桎梏住,发不出一丝声响。
一道漆黑的身影从暗处跳了出来,声音冷冽不带一丝温度,“别吵吵,像往常一般散值回家去!”
衙役一怔,连忙点头如捣蒜,匆匆忙忙的离开了长廊,直到走到外头,看到金灿灿的太阳,他才感觉真正的活了过来。
回头看了眼漆黑的大门,像是一只凶猛的野兽,张着大嘴,他忍不住微微一颤,脚步蹒跚的离开了。
牢里,一撮药粉下去,几人再次昏睡了过去。
老鸨和蓝魔被分别送回了自已的地方。
衙役走在繁华热闹的大街上,恍如隔世。
一道喊声唤回了他发散的思绪。
“金哥……”
衙役陈金寻着声音望了过去,看到前方的一道身影,微微一怔,眼眸闪了闪,想到刚才黑衣人的交代,这才如往常一般回道,“小三子。”
两人像许久不见的老友勾肩搭背的走进了旁边的酒楼。
夜卿羽坐在归云阁的包间里头,透过窗户看着眼前的一幕,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点了点桌角,意味深长的说道,“好戏,即将开演。”
坐在她对面的督察院左都御史简意宥顺着她的视线望了过去,看到两道走进对面酒楼的背影,不着痕迹的移开目光,眼底闪过一抹深思。
夜卿羽喝了口茶水,瞥了眼对面的简意宥,轻笑一声道,“简大人找本宫,应该不止喝茶这么简单吧?”
简意宥看向长公主的眼神中充满了敬佩,他坦诚的说道,“是,臣确实有事要和长公主汇报!”
一边说,一边从袖筒里掏出一封书信,递了过去。
“长公主看过以后就明白了。”
夜卿羽瞥了他手中的书信一眼,目光宁静而幽深,眼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接过那封书信,慢条斯理的打开,一张拜帖映入眼帘,看到落款的名字,她忍不住挑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白皙的手指点了点桌面,双眸冷冷一眯,杀意迅速在瞳底泛滥起来,垂眸间,杀意尽收眼底。
嘴角的笑意越发的邪魅狂狷。
天堂有路人不走,地狱无门偏要闯!
夜卿羽慵懒的倚在椅背上,审视的目光划过简意宥的脸颊,眼神迸发出一股强烈的压迫感。
“简大人要投诚?”
“据本宫所知,你和恒亲王拐着弯的还有些沾亲带故呢!”
简意宥瞳孔猛的一缩,眸中满是难以置信。
他紧张的咽了咽口水,他知道他今日来的有些刻意了,还不是被长公主的手段给吓着了吗?
昨晚收到恒亲王派人送来的信件时,他吓得一整晚没睡着,生怕一个举动就引得长公主不快。
这不在夫人的提醒下,一大早就想方设法的和长公主见一面。
你说,他容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