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分科的前后风云（08）
刚一走到教学楼一楼大厅，王泽就像驯兽师一样呵斥着陈浩楠一班人等排成了两排：男生一排，女生一排。虽然说此时此刻下了晚自习已经好一会，但还是有很多人来来往往的，其中大部分都是加了一会“班”的高三学生。他们从大厅里走过，看到两排人齐刷刷地站着，不由地都好奇地停了停、指指点点的。
十七八岁年龄阶段的人谁不爱面子，被人在旁指指点点的，大伙儿都不约而同地低下了头。然而，王泽却还故意提高嗓门大叫：“你们还好意思怕丑？上晚自习讲小话，怎么就不知道丑啦！讲小话的时候一个个都那么起劲，现在怎么个个把头低着了——像个熊包一样！”
王泽大声地这么一训，路过的人更是好奇了，有些人甚至特意还回过头来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然而，王泽却一点也不顾及学生们的感受，甚至越训越欢了。这时，几个女声都不由地哭出声来……
一直以来，陈浩楠都是老师心中的好学生，除了上小学的时被一个小女老师训过一回外，他何曾受过如此“待遇”，心中自是不平了。更何况今日他根本就没犯什么事，心里更是气愤——怒火上升，他就想与王泽理论一番。然而，他正要开口，站在他旁边的许冲却抢了先：“老师，我们中间大多数人根本就没有讲小话，都是那纪律委员胡乱记的！”
王泽没想到许冲会打断他的训话，又见许冲怒气冲冲的，他的火气一下就更旺了。大概是看见许冲壮实如牛，担心真的打起来自己也占不到什么便宜，王泽本要扇耳光的手在半空中就停了——他只是怒喝道：“你小子怎么知道人家乱记名字了，做错了事还狡辩？有本事你别在我班上混啊，老子就不管你了！……”
陈浩楠多么希望许冲上前就大声嚷道“老子就不在你这狗屁班上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然后头也不回地走掉。但是，想归想，希望归希望，许冲终究是没有那么大的胆子，被王泽劈头一棒喝，挺壮实的一个小伙顿时像霜打得茄子——焉了！陈浩楠也再没有和王泽理论的勇气了，其他人更是大气不敢多出一口。
“陈浩楠，你跟我出来一下。”忽然，王泽单点了陈浩楠的名字。虽然，此刻，王泽的声音不像刚才那样如狼似虎了，但陈浩楠还是猛地震了一下。看到王泽已经转身迈步离开了大厅，他赶紧就跟了上去。
在大厅门口十几步外的一丛竹子旁，陈浩楠找到了正在抽烟的王泽。因为不知道王泽是何用意，他只得怔怔地站着。
“陈浩楠，你的名字倒很响亮啊，但晚自习怎么讲小话呀？”王泽突然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踩灭之后，他借着微弱的路灯光看了陈浩楠一眼，阴笑了一下说道。
“老师，我没——”陈浩楠顿时想大大的发泄一下，但兴冲冲的话一到嘴边，他立刻就想到刚才许冲的教训，以致于音调迅速降低了，“老师，刚才我没讲小话……”
“你没讲小话？”王泽再次看了看陈浩楠说，“那我怎么听李老师说你有讲小话的老毛病呀？”
“李老师？这不可能，班主任知道我的性格的……”陈浩楠有些急了。
“他现在不是你班主任了，你现在归我管了。”王泽迅速打断陈浩楠的话。看到陈浩楠不发言语了，王泽又说：“你说你没讲小话，那你是说人家纪律委员胡菁冤枉你了，可人家根本就不认识你，又跟你没什么过节，她怎么会害你？”
“老师，您说得对，”陈浩楠迅速恢复了神智，他很认真地说道，“我今天刚到，纪律委员肯定是不认识我的，但他怎么又知道我的名字，并且还记了下来呢？”
“这、这……”陈浩楠的话一下子把王泽堵住了。但毕竟当了这么多年的老师了，王泽也经历过一些场面，很快地他就找出话来了：“也许是你讲小话讲得太过火了，人家胡菁特别注意了你？”
“特别注意了我？”陈浩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没想到堂堂的一个班主任竟会说出如此滑稽而可笑的话。苦笑了一下，他又说道：“暂且可以说她特别注意了我，那她总不可能把我们今天新到的21个同学都特别注意了吧？况且我也没做什么过火的事——要说讲小话，恐怕也就是跟同桌借作文书的时候我说了那么一句话！”陈浩楠心里十分气愤，但他还是极力控制住了自己的语音和语调。
“你借书怎么不下课借呢？下课那么长的时间，借十本八本都行啊！”王泽万万没想到陈浩楠的反驳能力会有如此之强，而且语气又十分缓和，让人即使有气也发不出来，所以他只得没事找事似地拿了一句话无关痛痒的话来应付他。
“既然您这么说了，我以后绝不在课堂时间内借书了。”陈浩楠说着就不由地叹了口气。然而，他心里有些话实在憋不住了，但又怕王泽听不进去，于是他就试探性地问道：“老师，有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讲？”
“有什么话你就说吧！”王泽说着又摸出一根烟来。
王泽应允了自己的请求，陈浩楠心中喜不胜收。在脑子里组织好了言语，他马上就说道：“老师，您也知道一个班级若不团结势必就像一盘散沙，毫无凝聚力。虽然我们21个同学是刚从别的班搬过来的，但毕竟也算是214班的一员了，可是纪律委员却把我们的名字一个不留地都记下了——当然，如果真是讲了小话，被人记了名字我们无话可说，但据我所知，整个晚自习我们当中大部分人连一句闲碎的话都没有讲过……然而纪律委员却把他们的名字都记下了，再加上您刚才那一股脑的教训，大伙儿心里都很矛盾、很顾忌——如果一个班的同学们成天都相互猜疑、相互顾忌着，那么这个班还能团结起来吗？”陈浩楠一骨碌地把话说完，心中备感舒畅。
王泽听了，不由地点头称“是”。也不知怎么地，他突然看了一下表，“哎呀！”叫了一声，接着他就说道：“宿舍大门快要关了，你快回去叫那些人都散了吧，叫他们动作都利索些，快点回宿舍去休息！”说完，王泽就笑着拍了拍陈浩楠的肩膀。幸好他拍的是左肩，要是拍了右肩，陈浩楠恐怕又得大叫一声了。
“那我去了，老师！”陈浩楠连忙应道。也不知怎么地，他突然觉得王泽没有先前那么可憎了。
“去吧，小心点！”王泽点了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