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利亚人的名字对她来说太长了,叫起来也有些拗口。
“这些人马上就要动身了,你现在这样,能走吗?”
她刚刚看到有人有四轮的平车,如果他要是吃不消的话,她可以找人借,或者是用别的东西和那车的主人换。
沈佳蓉接过他递过来的碗,“我再去给你盛一碗,你喝完之后,休息一会,我们要跟着他们一起离开。”现在她也只能跟着这批难民走了。
“善良的小姐。”沈佳蓉觉得那声音很耳熟,转过身,看着眼前系着头布的老奶奶,是昨晚问她要吃的那个人,她的手上牵着个五六岁大的小男孩,应该就是她的孙子了,她的身后,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和她一眼,看起来让人觉得十分亲切。
“天使姐姐,你比奶奶说的还要漂亮。”
天使姐姐?沈佳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给萨文盛了粥回来之后,他们三个都还在,沈佳蓉将碗递给萨文,从背包里取出巧克力,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递给他。
“谢谢天使姐姐,我叫阿克,天使姐姐也是和我们一样去避难的吗?”
稚嫩的声音,那张小脸瘦瘦的,呈现出缺乏营养的蜡黄。
“对呀,我和你们是一路的。”沈佳蓉笑着揉了揉小阿克的脸,手指着萨文,看着阿克的奶奶,“奶奶,他路上有伴的吗?”
萨文的眉头皱起,眸光闪过沉痛。
“没有,他一直都是一个人,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们一起,让他坐在我们的轮车上。”
“真的吗?太好了,非常感谢。”
沈佳蓉开心的笑出了声,赠人玫瑰,手有余香,她只是举手之劳,没想到会有这样大的回报,这一路去土耳其,她不但有了伴,还解决了萨文的问题。
沈佳蓉将自己的背包一并放在萨亚爷爷的推独轮车上,帮着他一起推车,一路上,萨文都叫着要下车,毕竟他一个年轻人,被一个老人和女人推着,在叙利亚这个男权的国家,有些伤害了他的自尊心。
“萨文哥哥,你再这样动来动去,爷爷和天使姐姐会更辛苦的。”
沈佳蓉确实辛苦,从小到大,她每天的走路时间绝对不会超过半个小时,更不要说推着两个人和行李,在这样坑坑洼洼的路上走,她敢肯定,再这样走下去,到了晚上,她的脚一定会磨出水泡来了,这些难民,就是这样,背井离乡走到这里来的吗?他们到底是靠什么样的信仰支撑到现在的?
就算是这样,到了晚上,萨文还是发烧了,她敢肯定,同行的队伍肯定有学医的,但是这个时候,一旦说明身份,今后有什么事情,大家肯定都会去麻烦,而且一旦他拒绝,就会别大家责怪,所以根本就没人敢站出来。
“萨文哥哥一直在发抖。”坐在萨文身边的小阿卡最有发言权。
沈佳蓉愁断了肠,刚刚已经给他吃过退烧药和消炎药了,但是根本就没用,她有些懊恼,如果一早醒来就给他用退烧药的话,说不定现在也不会这样严重。
“昨晚他流了不少血。”维莎奶奶一边说,一边用汗巾沾了水,去擦萨文的干燥的几乎裂开的嘴唇。
沈佳蓉的脑子飞快闪过很多急救的办法,她不是医生,也就会一些基本的护理,面对这样枪伤引起的发烧,她能想到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打120,但是明显,这个时候,就算拨了这个号码,也没有用。
“维莎奶奶,我来吧。”
沈佳蓉接过维莎奶奶手中的汗巾,也不管这个时候的水有多么的珍贵,小心翼翼的倒在汗巾上,微微的拧干折叠好,放在萨文的额头,如果这个是冰水就好了,要是有冰块就好了。
“佳佳,喝点汤吧。”
维莎奶奶端着香喷喷的蘑菇汤走了过来,香味浓郁,但是她却没有一点胃口,她现在才知道,累到了极点不是饿,但是再怎么饿,香喷喷的食物摆在自己面前,却没有一点食欲。
“我吃不下。”
沈佳蓉取下萨文额头的汗巾,摸了摸他的额头,还是滚烫的,这样的温水根本就没用,她满心焦灼,可除了在昏迷的萨文身边守着,她真的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我生病了,你可没这样照顾我。”熟悉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酸味。
沈佳蓉抬头,来人推了推帽子,沈佳蓉刚好与那双精致勾魂的桃花媚眼对上。
“韩以风!”
沈佳蓉惊呼出声,他不是回去了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他到底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从S城到大马士革记者站,再从记者站到这里,对韩以风,沈佳蓉真觉得他是阴魂不散了。
没照顾他?沈佳蓉秀气的眉头微微的拧起,从高中开始,只要他生病发烧,一定是她在床前没日没夜的照顾,从来就不让韩妈妈靠近照顾。
“亲爱的佳佳,是不是吓了一跳?”
韩以风甩下帽子,搂住沈佳蓉,坐在她的旁边,比起他一贯出门的明星派头,现在的他明显低调了许多,一身简单的黑色运动装,白色的运动鞋,干净的有些不大协调,尤其是眼底的神彩,和那一个个面如死灰般的人越发的格格不入。
“不是昨天就能到迈阿赖努曼了吗?慢吞吞的,害我白白等了那么久。”韩以风的视线扫过围绕在篝火旁的那些难民,重新落在沈佳蓉身上,微皱着眉头,“真搞不懂你是怎么想的,你不会真的准备从这个地方走到土耳其吧?”
沈佳蓉盯着韩以风,满腹的疑惑,可现在她实在没有思考的心情,身旁躺着的人还陷在昏迷状态,身上的高烧也没有退,要是高烧持续,肩上的伤口一旦发炎,现在又没有车,附近没有医院,到时候她真的是束手无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