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秋风呼啸而过。
宫宴已经结束,盛大的宴席落下帷幕,各宫妃嫔纷纷退场,退场前对帝王欲语还休的眼神不在少数。
可惜帝王今晚兴致颇高,很有对酒当歌的雅兴,他抬头看烟雾散去的长空,圆月高县,满月清辉,“若风啊,今晚陪皇兄喝一杯。”
明德帝一开口,萧若风自然是不会反对,更何况是和兄长饮酒赏月等风雅之事,他笑的温文尔雅:“臣弟听皇兄安排。”
就这样,明德帝和琅琊王两兄弟走了,萧凌尘被内侍告知要在宫里住一晚时很平淡,他有记忆以来在宫里住的次数不少。
轻车熟路的朝萧楚河的宫殿走去,不得不说萧楚河所住的宫殿是离帝王的寝殿最近的一座宫殿。
原本这里还是皇后的住所,帝后同檐,当时把这宫殿改成皇子住处的时候还掀起一波风浪,不过被明德帝强势镇压。
而明德帝此举不知是在告诉所有人,他的妻只有萧楚河母亲一人绝了妃嫔的念想,还得在告诉众人哪怕萧楚河没了母亲他还有父亲。
萧凌尘进了大门,内侍迎上前来,低声说:“世子殿下,六皇子这会在偏殿帮小殿下沐浴。”
“他还亲自动手呐?!”萧凌尘惊了,他堂哥是这样的人吗?好歹是个皇子耶!哪里会动手做这些俗事。
内侍低眉回答:“是的。”
这就是来的早不如来的巧,萧凌尘脚步一转,拔腿就跑向偏殿,他要围观!
与此同时,偏殿里。
屋里有一方一丈多宽的大理石圆形浴池,边沿凸起池中下陷,满池清水上浮着各式各样的花瓣,月季菊花桂花,看样子上薅了不少御花园里的花。
整个空旷的屋里弥漫着淡淡的雾气,烛火与夜明珠的光辉把这里面照的灯火通明,秋风从大开的殿门吹进绕过山水屏风把屋里的雾气缓缓拨弄。
而那个池子里根本没有人影,反而是池子旁有个椭圆形的小木桶,一尺多高。
一个白嫩嫩的小团子半躺在里面,脑袋靠在雕刻的木枕上,闭嘴眼,脸被热水蒸的红扑扑的,身上搭着柔软的布料露出细胳膊细腿,手里还拿着一只用迦蓝木雕刻出来栩栩如生的小灯笼,在搅着水。
萧楚河舀着水缓缓的浇在小小安身上,就跟浇花似得,慢条斯理:“小小安,你说你这躺着这么像个小咸鱼,连翻身都不翻一个。”
小小安晃了晃手里的灯笼,灯笼里的蜡烛碰撞到壁沿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他举起小灯笼,慢吞吞的说了一句:“给你…翻它,我不想翻。”
湿漉漉的眼睛认真看着你,还举着小玩具要送给你,这小模样是可爱极了。
萧楚河放声一笑,笑意堆聚在他眉眼间,他摸了一下小小安把头发扎在头顶的小啾啾:“你自已拿着玩吧,哥哥什么都不想翻。”
殿外出现又快又急的脚步声,片刻后:“堂哥!你要翻什么?”
萧凌尘这个人带着一股萧楚河有些莫名的兴奋出现在他身边,一脸兴致勃勃的蹲在澡盆边看着他:“堂哥,你还亲自给小堂弟洗澡啊?”
萧楚河手指勾了勾小小安身上的布料给他盖的严实点,“他不喜欢别人给他洗,凌尘你先出去。”
这屋里在萧凌尘进来之前就没有第三个人。
萧楚河说的是实话,小小安这娃吧,省心的地方是真省心,不省心的地方也有。
而且是相当不省心。
就譬如这洗澡沐浴,他把这小团子带回来第一次沐浴,他把他交给内侍让他们好生伺候着把澡给这娃洗了。
结果好家伙,他一出偏殿,宫娥内侍惊呼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他忙不迭地返回偏殿,一看,小小安这小团子就直接滚进了长塌底下,宫娥内侍趴了一地,求这个祖宗出来。
“殿下…”
“小殿下…”
在惊呼声中,萧楚河快步走到浴池旁边供人歇息的长榻边,弯腰一看,小团子坐在黑暗里,将自已团成了一团,低头抱住了头,小小的一团,白袍在黑暗里泛出一线光明。
看起来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一样…
萧楚河的眼神倏然一沉,回头扫了一眼伏在地上的近十名宫娥内侍。
这一眼,漆黑的眼眸平静的令人无端端的心生恐惧,宫娥内侍匍匐的更低。
“六殿下,奴婢只是想为小殿下宽衣沐浴,谁知小殿下一下子就…如此了。”
对于内侍的解释,萧楚河淡淡道:“你们下去吧。”
即使宫里惯行捧高踩低,他们也不敢当着他的面虐待另一个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