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大望与乔老头回到家里时,王氏已经指挥着四个儿媳妇,开始收拾东西,又拿出些黑面,让何氏与刘氏做些饼子出来,路上吃。
乔大望在县城时就准备了两车粮食,路过镇上时,把老五一家也喊了回来,现在两辆牛车上已经装的满满当当,再没有一丝位置,家里还有两辆板车,被褥,衣服,农具,锅具,还要腾出一点地方,王氏和乔老头都走不了长路,可以换着坐一会。
村里各家的情况也都差不多,杀鸡宰鸭,吵杂又忙碌的收拾着家里的东西,村口唯一一口还能打到水的水井前,此时也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乔欣和林青回到家里,先走到屋子靠近山体的那一面,借着遮挡把骡子和车厢放了出来,骡子正在山上悠闲的吃着香甜的青草,突然换了一个环境,吓得它惊叫了一声。
乔欣赶忙安抚它,又给了它一些溪水和豆子,让它吃饱喝饱,晚上就在外面先适应一晚,明天开始就要辛苦它了。
两人把家里有用的东西收拾出来,乔欣再全部收进空间,柴房里的柴也没有忘记,正好让骡子今天晚上住进去。
见没有什么可收拾的了,乔欣准备发一些面,现在有时间就多做一些饼子,下次做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刚把面发上,两人就听见有人往他们这边来了,林青出了灶房,见是村里人,手里还提着水桶,心里明白这些人来的目的。
“林小子在家呢,是这样的,大家明天就要去逃荒了,村里的井里水实在不够,想着来和你商量下,看能不能让大伙在你家井里打点。”说话的是村里的乔铁牛,三十多岁,是村里为数不多的忠厚之人,后面跟了一群村里的汉子。
林青看到这些人里,有好几个人都是当初一起去山上抬过林猎户的,他也不是不念恩情,而且人家都这样客气了,他脸上带上了笑,说道,“铁牛叔,我家井里应该还能打些水,你们去打吧。”
乔铁牛听到林青同意,笑容更真挚了几分,刚说话的窘迫也没有了,谢过林青后,招呼后面的人就往井边走去。
林青没有过去,他转身又进了灶房,和乔欣一起清理小香葱,一会烙饼时烙些葱花饼,椒盐饼,五香饼,最后再烙白吉饼,可以加肉,加咸菜吃。
乔欣也听到了外面的对话,并没有说什么,这些人都是客气的来商量,不是村长就是来下达命令的,而且明天就要离开了,给村里人打些水也不影响什么,外面有人,两人在灶房里也比较安静,时不时用眼神交流一下,很快就把烙饼前的准备工作做好了。
院子里,乔铁牛只打上来三桶水,十几个人分,每人只能分到一点,这让众人的心情显然很不好。
“林小子,谢谢你,路上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来找我,我们就先回去了,家里还乱着呢。”乔铁牛临走前给林青打了招呼,其他人也都点头,还有人附和乔铁牛话的。
林青答应着,“好,铁牛叔你们快回去收拾吧。”
刚有一瞬间林青想拿出几桶水分给他们,最后还是没有这么做,村里一百多户人家,几百号人,他给这十几个人分了水,那其他人肯定也会找过来,到时可能他和欣欣两人都会陷入被动。
乔欣走到他身后,看着那些人走远,两人同时看向对方,许多事都不言而喻,乔欣爽朗的一笑,“面发好了,赶紧进来揉面烧火。”
“好。”少年笑着跟在只到他肩膀高的少女身后,进了屋里。
两人一直忙碌到太阳下山,才烙了不到三百个饼子,期间又有两拨人过来打水,林青都没拦着,让他们自已去打。
“早知道我们就来早一点了,铁牛他们都打到了水,现在是一点水都没打上来。”一个长相粗犷的汉子抱怨着,脸上明显带着不悦。
另一个人也接着说道,“就是,他们来时也不知道叫我们,真是一群没良心的。”
后面的人也跟着附和着,都是抱怨着走了。
乔铁牛要是在这里肯定会气得和这些人吵起来,这些人平日都和村长家走得近,霸道习惯了,村里的井水他们去了根本就排不上队,才想到了林青这里,没想到这些人这样不要脸,在村里打到了水,还来林青这里。
而且他们每家也只分到了够一家人喝两天的水,跟他谈良心,他们这些人配吗?
乔欣刚把最后一锅饼子收进空间,乔家的人就来了。
乔大望听说村里人都来林青这里打水了,眼珠一转,就领着乔老二,乔老三过来了,王氏顾及自已脸上的伤,就没有跟着。
“三丫,林小子,在家吗?”
还没进院门,乔大望就高声喊道,林青和乔欣听到声音都是一愣,今天来的人都只叫林青,乔欣也没有出去,这会喊的第一个人却是乔欣。
乔欣愣了一瞬也反应过来,这是她那个好大伯的声音,记忆中每次回来连眼神都懒得给她,这还是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两人走出灶房,林青打了声招呼,乔欣懒得和他废话,就没有开口。
乔大望三人这时已经进了院子,见两人都表情淡淡的,乔大望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三丫,怎么不认识大伯了?我刚回来就听说你嫁人了,赶紧过来看看。”
“乔大叔,你怕是搞错了,我是被家里卖了的,而且已经与你们家再也是签了断绝关系的文书,你来时没有问清楚吗?”
乔大望没有想到乔欣会这样直接,脸上有些挂不住,心中更是恼怒,平日懦弱胆小的丫头片子,此时居然敢伶牙俐齿的忤逆他,声音也冷了下来,“乔三丫,再怎么说我们也是和你血脉相连的亲人,你至于这样伶牙俐齿吗?”
乔欣嗤笑一声,“血脉相连的亲人,你们也配,要是没水就撒泡尿照照,看看你们都是什么德行,这时候跑来和我攀关系,怎么,你家里活不下去了。”
“你,你,你个该死的小贱人。”乔大望习惯了与人虚与委蛇,从来没遇上过这样直接的,气得他话都说不利索,他身边的乔老二,乔老三也都一脸愤怒的瞪着她。
“怎么,被我说中了就恼羞成怒了,明天一早就要去逃荒了,不在家里待着,跑我家来是想打秋风,还是讹什么东西?告诉你们,别说门了,窗户都没有。”
乔大望被乔欣一再的话语刺激的失去了理智,直接挥起拳头就朝着乔欣打了去。
林青一步跨出挡在了乔欣身前,抬手抵挡,瞬间化解了乔大望看似勇猛的拳头,一掌拍在乔大望的胸口,他整个人直接被拍飞了出去,狠狠的摔在了院门口,嘴角还渗出了一丝血迹。
乔老二和乔老三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手里的木桶掉在了地上,哆嗦着跑到乔大望身边,扶起他,“你,你们敢伤我大哥,你们等着,回头一定要你们好看。”
“快走。”
两人一人放狠话,一人拉着他们快走,乔大望眼神死死的盯着林青,他常年在外跑镖,手上也是见过血的,没想到今日一招就被人打败,他眼里的狠毒都快化成实质,任由两个弟弟把自已架走。
“把你们的东西带走。”乔欣走过去把两个水桶大力的扔到了快走的三人跟前,吓得三人又是一顿,回头见人没有追来,拿起水桶扶着乔大望,匆忙跑了。
“哈哈哈,真是痛快,对付这种人,就是不能给他们道德绑架你的机会,知不知道?”乔欣一脸小得意,开心的笑容满面。
林青十分配合的点头哈腰,“嗯嗯,我知道了,还是我家欣欣厉害。”
今日的乔家村,许多人都没有安睡,不管他们如何不舍,哭泣,都不能有任何改变。
卯时一刻,要走的人家已经在村口集合了,乔欣和林青的骡车跟在了最后面,两人打算走出一段路后,就悄悄与村里人分开。
最前面,锣声响起,村长的声音传来,“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