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四,徐国公府闭门谢客的第四天。
庆心堂传来消息,小侯爷和大小姐的亲不定了。
竹心悬着的一颗心最终死了。
唯有徐芷萱拍手称快。
”二表哥好聪明、好厉害呀!这算是声东击西还是围魏救赵?表面上答应了定亲,实际上在恩宴上搞砸一切。对对对,这叫欲先取之,必先予之。对吧,竹心”
对你个大头鬼。
见竹心不说话,徐芷萱反而安慰她。
“和表哥的亲事不成就不成了,反正母亲也没提大皇子的事。竹心,你就放心吧,国公府的女儿还愁嫁吗?”
竹心点点头。
徐芷萱歪着头围着竹心转,“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马上要去幽州舍不得我呀?”
竹心突然抬起头轻声问道,“小姐想让我去吗?”
“你家小姐还不了解你,一个待不住闲不住的人。之前你给我讲括地志时,说你的梦想是周游天下,踏遍三川五岳。那就从幽州开始先看看北地风光吧。”
“小姐。”竹心哽咽,然后靠着徐芷萱的肩头上哭了起来。
“小哭包。”
二月十七,徐国公府闭门谢客的第七天。
竹心收拾好东西去了正房。
“奴婢给小姐磕头,愿小姐长乐顺遂,一生无忧。”
竹心拜的虔诚,若真有神明,一定要保佑她的小姐。
徐芷萱拉竹心起来,嗔怪道,“大家快瞧瞧她这样子,弄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众丫鬟都在笑,只有竹心捂住徐芷萱的嘴,一个劲地念叨:“大吉大利,大吉大利。”
“我跟母亲说了送你到城门口。”
竹心微愣,没想到小姐能送她也没想到夫人会允了。
“现在这时候主子们不是不出府吗?”
“不过是弄几天做做样子罢了,难道还因为二表哥的梦不活了?”
小侯爷的话是有几分道理的,把答案公之于众。国公爷只会更加小心谨慎。除了顾及圣上不敢给世子爷带话,京城这边都会防范起来。而对方也会有顾忌,如果真的被抄家也不敢逼死小姐和世子夫人。
呸呸呸!国公府的底蕴,有小侯爷提前剧透,危机肯定迎刃而解。
那她为什么要去幽州呢?竹心忍不住问自已。
她只是想看看北国风光罢了,她在心里告诉自已。
一路上徐芷萱叽叽喳喳像只刚飞出笼子的小鸟。一会让竹心带这个,一会让竹心带那个。一会又问辽人长什么样,会不会吃生肉?
到了城门口,竹心下了小姐的马车。
徐芷萱也跟着下来。
“表妹。”
宋鹤鸣从不远处走过来。
几日不见,小侯爷瘦了一圈,看着有点颓废美。
徐芷萱眉眼弯弯,欢欢喜喜跑上前去。
“二表哥,好巧哦,你在这儿做什么?”
看着心无芥蒂的徐芷萱,还有低头不语的竹心,宋鹤鸣五味杂陈。表妹没有因为亲事怪他。那个赌他输的彻底,他也没想到姑姑从宫里传来消息,叫停了他的亲事。
“我就是瞎转转,你们呢,这是去哪?”宋鹤鸣明知故问。
徐芷萱狡黠一笑,“竹心要去幽州给我看铺子去,我过来送她。二表哥今天既然碰上了,不赏竹心点盘缠吗。”
宋鹤鸣看了眼阿寿,阿寿拿出一个鼓鼓的荷包递给竹心。
帮竹心讹了二表哥银子的徐芷萱更加开心了像只小兔子一样,还跳了几下。
城门口茶馆的二楼,两个年轻人将这一切收于眼底。
裴珩满是嘲讽,“情况未明,那个竹心就自已跑路了,想来也不是什么忠仆。”
“趋利避害是人之常情。阿珩这是在为谁打抱不平?”
乔子舒这一句怼得裴珩哑口无言。少年脸色微红带着几分恼羞成怒的味道。
“没意思。”裴珩一甩袖子下了楼。
乔子舒和裴珩正要离开碰见刚进来的宋鹤鸣和徐芷萱。
“乔兄、七郎你们这是要去哪?”
裴珩抢先说道,“在二楼和乔兄喝了壶茶,现在想到大堂听说书。”
“我们也是来听书的,不如一起……”
乔子舒:“……”
他们找了一个靠窗边的位置坐下,宋鹤鸣正式介绍道:“乔兄、七郎,这位是我徐家表妹。”
二人端正行礼,“见过徐小姐。”
徐芷萱面色如常说了句“见过二位公子”,然后就转头聚精会神地听起戏来。
乔子舒视线从徐芷萱脸上划过又转到裴珩身上。
乔子舒第一次见到这位徐家大小姐。
这位徐小姐姿容极盛,便是在这京城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如今头上只戴了几只绒花,不妨碍她的明艳,又平添了几分烂漫。不难想象若是她珠翠满头,锦衣华服之下又是朵怎样的人间富贵花。
乔子舒不由感慨,难怪阿珩……
裴珩低头喝茶,遮住眼底的嘲讽。十多日不见,她还是那副无忧无虑的模样。在她心里他不过是一件新奇的玩具,既可捧在手心,又可抛在一边。裴珩心里甚至毒怨的想,若有朝一日徐家倾覆,她这朵富贵牡丹落到泥沼之中又是何等模样。
徐芷萱望着大堂的说书人,她不敢看对面坐着的七郎。那天她让竹心去绯依书馆,把他以前写给她的纸条都还了回去。一切痕迹都抹去,他们就算陌路人了。
宋鹤鸣心不在焉的望着窗外。皇城内外风平浪静,他应该阻止徐国公府的悲剧了吧。宫宴的事他确实做的不太妥当。就算现在对方蛰伏下来也难保以后不会伺机而动。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确实有很大的隐患,怎样才能把幕后之人找出来?
“小姐。”
徐芷萱回头见竹心从后面跑过来。
“怎么了,可是落了东西。”
今天的竹心不太一样,头上戴着一只金簪。簪上面镶着几片金色的竹叶。此时她红着眼显得格外的温婉。
竹心见到徐芷萱边哭边说:“小姐,我不要去幽州,我不想去幽州。”
徐芷萱一脸嫌弃地给她递帕子。
“你这样,小满怕是会笑话你。”
可竹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大堂里其他宾客都朝他们这边看过来。
徐芷萱虎着个脸。“不许哭。”
而竹心止了哭声,红着眼吧唧吧唧地掉眼泪。
此时无声胜有声了。
徐芷萱叹了口气,“表哥,我先走了。你招呼朋友不必相送。”又给裴、乔二人见礼,“二位公子,再会。”
一个姑娘在哭三个大男人确实不好相送。
宋鹤鸣站在窗前目送表妹离开,而阿寿进来在他耳边个低声说了几句。
宋鹤鸣气得翻了个白眼。
“还用提醒,我早就盯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