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居是永陵村唯一一处对外交际的地方。
用交际这个词来形容未免有些夸张,实际上就是招待外村人的一处小屋,前后不足百平,屋外种着密密丛丛的竹子,景观倒是雅致,但多少年了,乔简都没看见过逍遥居接待过外村人,偶尔倒是有入云岭打猎的猎户迷了路误入永陵村,也是被村长在这里接待过的。
永陵村有规定,非本村人不得入村,所以设了逍遥居在村口,距离大梨树有百米远。
秦启踏进逍遥居门口之前又看了一眼门匾,同样很讲究的三个纂字。
王村长好客,让人先是上了酒,酒坛子刚入院,乔简就闻出是梨花酪的香味。等酒坛子一放,封口的酒塞一开,顿时香溢四面。秦启第一个反应是抬手遮住鼻子,王村长见状后十分诧异,“怎么?”
乔简上前解释,“他不爱喝酒。”
王村长恍悟,干脆让人奉茶。宵衍见状一把搂住酒坛子,“别啊,他不喝我喝,这么香的酒我还从来没喝过。”
王村长哈哈一笑,“放心,来我们也永陵村是既有酒又有茶。”
其他村民们没进屋,但也没忙别的,都围在逍遥居的门口朝里面张望,许是难得进了外村人都十分好奇和激动。
乔简心挂父母,又知村里的规矩,便让秦启和宵衍在此等她一会儿,封村之事她大抵也了解清楚,这话再问父母也不迟。王村长见状说,“前两年发大水,你家的位置不好,你父母便迁了位置,来,我指给你看。”
临出逍遥居前,乔简看了秦启一眼,秦启不动声色间给了她一个眼色,她读懂了他的意思。村民们彬彬有礼,他们此时此刻不宜硬闯,她是本村人能自由出入永陵,是暗查小物和成甘二人下落的最好人选。
王村长带她出了逍遥居的门,乔简刚要询问新家的方位,就见王村长的神情就变了,在房间里还含着笑,扭脸就面色肃穆,紧跟着他说,“外出的姑娘家果然信不过啊。”
这话说得乔简一头雾水,没等反应过来,就瞧见那些个看热闹的村民突然冲向逍遥居的门口,两扇大铁门猛地一关,又有几人迅速地落下门锁,那门锁是沉铁打造的,横亘在两门之间,牢牢地封住了里面的人。
乔简倒吸一口气,想要冲身上前,却被王村长一把扯住,“你生是永陵村的人,死是永陵村的鬼,胳膊肘别往外拐!再胡闹,休怪我不顾跟你家的交情把你也关起来,和那两个贼一起处置!”
“贼?什么贼?王村长,他们是我的朋友,你误会了。”
“误会?打他们一踏进村子我就知道他们想要什么。”王村长一改刚刚的和颜悦色,眉目冰冷,一张干皱的脸因愤怒而扭曲近乎像个核桃。
乔简觉得莫名其妙,“他们是来帮我找回村子的,刚刚大家不也说了吗,你们一直出不去,如果没有他们的话,外面的人永远进不来,而你们也永远出不去。”她无法跟他解释太多,连她都要消化挺久的事,更别提村民了。
她以为王村长这般行为只是对外来人的恐惧和排斥,岂料王村长说的干脆,“永陵村的人压根就没想过要出去,更不想让外人进来!”
“可是村子里已经进了外人,除了我那两位朋友,难道四年前没进过外人吗?难道他们现在不在这村子里吗?”乔简借着不满王村长的态度和做法,趁机想要套点有关成甘二人的情况。
王村长一听这话微微眯了眯眼,“好哇,你们果然是有目的的!乔简啊乔简,你太让我失望了!”
乔简一愣。
再转眼看其他村民,他们已经悄然上前,盯着她就跟盯着贼似的,一脸质疑和警觉。王村长一声令下,几个村民就冲了上来将她按住。
她心口一凉,后背蜿蜒冷汗。按住她的村民是常年上山下地的壮汉,力气挺大,但乔简这个自由搏击的冠军也不是白给的,手劲一起,身形一晃,扣住压着她胳膊村民的手腕一用力,那村民就疼得哇哇大叫。
王村长一看直嚷着反了反了,一招手,数名村民又一拥而上,老的老小的小都算上了。乔简被困得严实,但若想强行挣脱也不是不可能,他们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村民,想要硬碰硬她绝对占上风,可这些都是她认识多年的邻居,要她下死手她于心不忍,几番忍住没反抗。
情况就在焦灼间,就听有人喊了一嗓子,“小简?”
乔简一激灵,扭头透过人缝一瞅,失声,“爸?”
逍遥居内又是一番光景。
秦启在屋中央的巨型石谱前负手而立,上面密密麻麻地刻着人名,字体也不尽相同,最初的字体就是纂。宵衍自顾自地喝着梨花酪,在杯中见底后吧嗒了两下嘴,有意犹未尽之感,于是,又倒了一小杯。
“一直挺好奇你为什么不喝酒,人生一大憾事啊。”
秦启背对着他,依旧仰头在看石谱,这石谱是由一整块黑晶石雕刻而成,浑然一体毫无链接缝隙,即使在幽暗之中,这石头也透着幽幽的光亮。他没回头,“喝得酩酊大醉就是人生乐事?”
“人生得意须尽欢。”宵衍抿着酒,又瞧了瞧紧闭的房门,“只是,这永陵村的村民太两面三刀,前一刻还笑脸相迎,下一刻就请君入瓮了。”
“我觉得还好。”秦启说,“也算先行了待客之道,最起码梨花酪让你喝着。”
宵衍不赞同秦启的话,身子朝太师椅上一靠,翘起二郎腿,一手把玩着酒杯,“心情舒坦才能把酒言欢,沦为阶下囚,哪怕天天给我喝茅台我都不乐意。”
“宵公子想多了,囚困是暂时的,怎么处置我们才是他们的目的。”秦启不紧不慢地说。
“你是已经想到办法出去了还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秦启没恼他的话,还是气定神闲,“着急有用吗?”
宵衍不满他的态度,“虽然说蓬莱界和捕星司是宿敌吧,但现在咱俩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坐过来想想接下来你我该如何合作。”
一整块碑谱也差不多被秦启看完了,他上前,隔着宵衍两张椅子的距离坐下来。桌旁放有煮好的热茶,茶香四溢的时候多少缓冲了梨花酪的酒气,他说,“宵公子这趟来得目的不明不白,教我怎么跟你合作?你蓬莱界的人杀我捕星司前后四名杀者,这个梁子算是结下来了。”
“这般论的话,那纪楚斩杀齐逢的事我是不是也要算在你头上?”
宵衍的杯中酒已见底,“纪楚杀了我的人,如果不是成甘二人的出现,下一步她的目标就是我,她来势汹汹,我也必然要为齐逢报仇,我和她的争斗避不过逃不掉 ,梁子是肯定结下了,只不过我现在说的是你我,无关捕星司和蓬莱界。”
秦启从摞起的茶杯中取下一只来,拎了茶壶倒了茶,“是敌是友难定,要如何通力合作?”
宵衍转了转酒杯,“你能信守承诺,我便能君子之约。你有你的目的,我有我的意图,但至少在解决掉成甘二人之前,我们有合作的理由,哪怕是为了乔简。”
秦启抬眼,宵衍与他对视,目光丝毫不让。茶水蓄满了,秦启将茶壶往桌上一放,“成交。”
王村长至少有一点没骗乔简,她家的确搬了地方。等进了家门,发现无论是面积还是方位都比之前的老居好上太多。上下共两层,一层大厅二层卧室,通透宅院,院落西侧还有一居,是祠堂。祠堂到主屋的高墙上爬满了藤,乔简入院时看得仔细,那些是月季花的藤蔓。
杀死闵潇潇的月季花,刚入村的时候没瞧见,但越是入村就越多,正如小物说的,家家户户、路边墙上,这些藤蔓随处可见。没花,只有藤蔓,叶子鲜绿,在这样一个寒冬日,能有这般翠绿做点缀也是也养眼。
“以前你小,关于山上陵墓的事也不方便跟你讲太多。”
乔父将乔母洗好的苹果拿过来一只,用水果刀慢慢削皮,“咱们村的村民的确世世代代都是守陵人,是赢氏的后代,听祖宗们说,当年就是为了避免祸端才隐姓埋名。我们守着的就是秦代的龙脉,也是我们赢氏的根。虽然说现在时代变了,也没什么所谓的秦皇,但是,守陵就是我们的任务和责任,是世世代代都要继承下去的,没有陵哪来的永陵村?没有永陵村哪来的我们?”
乔母一直拉着乔简的手,分别四年,想了四年,再见面来不及有多寒暄,俩老两口先是跟她讲明了村子里的情况。他们也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的闺女一回村就成了村民们的攻击对象,乔父好说歹说得把她从王村长手里要下来,信誓旦旦保证她不会帮着外人坑害永陵村这才算完。
“爸,就算这样,那跟我的朋友有什么关系?”
“你是不知道有多少外人在打秦皇陵的主意啊,以前就有些人借着猎户的身份偷摸进村挖陵,都是冲着陵里的宝贝去的,五年前你离开村子到外头发展不知道,那一年隔三差五就有人来村子里祸害,村民们没少遭殃。现在好不容易清净了几年,你又招了外人,当然不能轻视了。”乔父这边说着已经削好了苹果,递给乔简。
乔简接过来,没心思吃,“永陵村在云岭消失了四年,这四年来我找你们都快找疯了,要不是他们两个,我到现在都还见不到你们。爸妈,现在村子里是有危险的人,但不是我的朋友,他们不是来寻什么陵墓宝贝的。”
“危险的人?”
乔简放下苹果,“村子里的人走不出去,村子外的人进不来,难道你们不觉得奇怪?”
乔父从旁拿过烟杆,烟杆子下挂了一只烟袋,他从烟袋里捻了烟丝出来,一点点填满了烟锅,“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走的一年后,也就是四年前村子里的确来了两个人,可那两位是永陵村的贵人,是有些咱们老百姓没有的本事,但绝对不是你嘴里的危险的人。就是因为有他们在,永陵村才能恢复平静,村子里的人走不出去又怎样?永陵村本来就不怎么与外界联系,咱们自给自足丰衣足食挺好。”
乔简没料到乔父这么说,怔楞了半晌,然后说,“他们是杀了人的,是杀人犯,有命案在手才逃到咱们村,爸,你们不能包庇这种人啊。”
“杀了人?”乔父微微皱眉,将烟袋锅点了火,吧嗒吧嗒抽了两口,陷入沉默。
“远的命案不说,就说一个小朋友。”乔简提到小物,一五一十将小物的事情告知,“这孩子今年五岁,又不是本村人,一看就是被那两人拐来的,那两人带走孩子是有目的的,现在我都不知道小物究竟怎么样了。”
一直闷不做声的乔母说话了,“你说地小物我知道,很遭人喜欢,虽说没了娘吧,但他爹对他挺好。”
“什么爹啊?妈,我已经说过了,那个人不是小物的家人,他们抓走小物是有目的的。”
乔父隔着烟雾看她,“什么目的?”
乔简的嘴巴张了张, 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告知才好。乔父见她不说话,又吧嗒了两下烟,“这话就是你那两个朋友说的吧?小简啊,你是太好骗太善良了,是,那两人来村子的时候的确是抱了个一岁大的孩子,当时我们对这孩子的来历也有过想法,但是人家对那孩子好得不得了,怎么可能像你说的那样?”
“可是——”
“乔简!”
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在门口扬起。
乔简循声看去,竟是小物站在那,瞧见她后一脸的兴奋和激动,紧跟着就冲她跑了过来。她马上起身,一蹲身接住了小物,再一抬眼,从门边的阴影处走出一人来,是个男子,颀长清瘦,穿了件青白色风衣,他没进屋,只是站在门口静静注视着她。
“小物的确是我们抱养的孩子。”
宅院内的石桌旁,男人与乔简对面而坐。石桌上架了茶炉,加了炭火后,乔父将一壶生茶坐了上去,静待茶开。这是永陵村喝茶的习惯,不喜欢用水泡茶,生生得用热水煮开了茶才能芳香入味,所以乔简在酒吧里也好这般煮茶喝茶,习惯了。
别看永陵是个村子,可对于喝茶这种事就跟酿梨花酪一样讲究。永陵山上有古茶树,据说是上了几百年了,那一棵古茶树每年的产量就足够一村人去喝了,茶壶和茶具都是村东头刘三叔烧的,他是村子里有名的烧陶匠,是一代代传下来的手艺。他最拿手的就是白脂陶,经他手烧出来的白脂陶用小手电那么一打光过去,都能看见陶杯中的纹路来,甚至都能透出光亮。
以往乔简在村子里的时候没觉得刘三叔的手艺有多好,就拿白脂陶杯来说,几乎是家家户户都在用,所以就不觉得物以稀为贵。直到她在外面飘荡了这些年,走过了大江南北,看过的柳暗花明,才发现白脂杯只有永陵村才有,全天下也就只有一个刘三叔。
她眼前放着的就是白脂杯,待到茶煮好,倒上一杯,白脂之上飘着一柳茶叶,也是惬意。
但现在她没空端详白脂杯的美感,一心扑在对面的男人身上。他是跟着小物来的,当时乔简的脑子就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定格在小物曾经画过的画纸上,她说,你是甘江海!
果然如小物画纸上的一样,此人温文尔雅得很,那张脸也俊得很,小物叫成亦军做爸爸,现在想来估计是在养伤,所以甘江海出了面。
甘江海倒也没遮遮掩掩,对于她能猜出他的身份来也并不觉得奇怪,他没等乔简质问,就主动说了那番话。乔简没料到他会如实相告,心中着实有些愕然。
甘江海拿了茶钳翻了一下茶炉里的炭火,继续道,“如果当时不把这孩子抱走,他可能也没命活到现在。”说到这,他手里的动作微微一顿,抬眼看她补上了句,“捕星司的杀者,最拿手的就是将异能者扼杀在摇篮里。”
一簇小小的火苗从茶炉里窜出来,就犹若乔简心头掠起的惊愕,一来是因为甘江海直接将话题落在捕星司和蓬莱界上,二来是他的话。关于小物是否会被捕星司诛杀一事她之前问过秦启,甘江海跟秦启所说的话有出入,这俩人谁在撒谎?
不管怎样,既然他主动提及,她也不打算跟他绕弯子了,“是捕星司会扼杀异能者还是小物可以被你们利用?”
甘江海将木炭往那火苗上轻轻一盖,炉内又是祥和的一片红,“你以为捕星司的职能是什么?小姑娘,我知道你跟捕星司的控者走得近,但对于捕星司的情况你真的了解吗?”
乔简迎着光亮看着他,“愿闻其详。”
“千百年来捕星司和蓬莱界厮杀不断,大多数都是由捕星司的杀者引起的,天生异能者,有的杀者为了给组织效力,往往容不得异能者的能力开发就残忍诛杀,异能者们虽然说有选择进捕星司或蓬莱界的权利,可这权利也是要有本事避开杀者的追杀长大成人才行,捕星司犯下的血案罄竹难书。”
茶水煮开了,壶中热水在拼命翻滚,像是关了头兽,白色雾气迫不及待从壶嘴里跑出来。乔简任由那茶水翻滚,心却如那茶水似的翻滚震惊。
热气氤氲了彼此的距离,许久后她才找回声音,“所以,你是在跟我解释包括闵潇潇在内的四名杀者都死有余辜对吗?”
甘江海笑了,他一笑很是干净好看,任人看了都不会觉得他就是能利用植物杀人的行走丛林。“为求自保没有办法,他们不死,死的就是我。”
“你们到底给永陵村下了什么迷魂汤?”乔简皱紧眉头。
甘江海拎了茶壶,给彼此倒了茶,他沉默了许久,然后轻声说,“不是我给他们下了迷魂汤,而是他们需要这样的生活。乔简,永陵村封闭了上千年,直到皇朝覆灭,到了现今社会,你以为他们在守什么?不过是在守着一份信念罢了。我甘江海不是什么好人,但也自诩并非坏人,捕星司和蓬莱界的杀戮持续千年,死去的何尝不是些无辜的人?他们是异能者不假,但他们也是普通人,也是有家人有朋友娘生爹养的正常人,难道就因为他们是异能者就注定要被捕星司诛杀?你说,这公平吗?”
这番话多少抢了乔简的理智,一时间竟无话辩驳。
甘江海端起茶杯,抿了口茶,看着不远处正在跟乔父乔母玩得正欢的小物,轻轻一叹气,“小物太小,到现在能力还没开发出来 ,有时候我情愿他就是个普通孩子。成亦军是蓬莱界的接引使者,当时感应到小物的存在时他父母恰巧发生车祸,而当时捕星司的杀者也已经感应到新生的异能者出现,所以对我们紧追不放。我们逃到这个村子也是情非得已,成亦军设下障碍,为的就是保住永陵村的安稳。”
一切跟乔简想得有些不一样,她拿了杯子,手有些不稳,滚烫的茶水洒了些出来,烫了她的手指,甘江海见状,从旁拿了纸巾递给她,姿态十分绅士。
“村子里的人生性善良,他们并没有把我们当成怪物来看,而事实上,除了村外的障碍,我们并不会把异能用在村民身上,这个村子很祥和安静。”
说到这,他又重重地补上了句,“乔简,王村长说得没错,你带来了秦启和宵衍,这两人会毁了村中的宁静。”
乔简一直在找他话里的漏洞,也一直不想被他牵着情绪走,可甘江海的一番徐徐道来着实言辞恳切,直到,他提到了宵衍,她突然抓住了事情的关键。
“你们躲避捕星司我能理解,但为什么还要躲避蓬莱界?暂且不说你,只说成亦军,一个接引使者,使命就是跟捕星司的杀者一样要为组织卖命,你可以逍遥避世,但对于成亦军来说接小物回蓬莱界是他的使命,为什么会跟你一起躲在永陵村?”
甘江海拿茶杯的手微微一顿,再抬眼时见乔简目光灼灼,他笑,“你认为呢?”
眼前的茶壶铮铮在响,她的言辞也是激烈,“除非,你们叛变了蓬莱界!”
甘江海看了她许久,突然哈哈大笑,这笑声引了小物的注意,往这边瞧了一眼,他便放下茶杯,朝着小物一拍手,说了句,来。
小物就欢快跑过来,一下子搂住了他的脖子,他将小物抱起,起身看向乔简,“小物,跟你乔简姐姐再见。”
小物对乔简有点依依不舍,窝在甘江海的怀里,冲着乔简摆手,“一定要来我家玩啊。”
甘江海抱着小物往院子外走,乔简觉得事不明话不透的着实担忧,马上起身想要追,脚却被个东西缠死,想动动不了。低头一看,竟是那月季花藤,从墙旁无声无息地蔓延过来了一支,死死将她缠住。
天将黑时,王村长来了逍遥居,那些守着门口的村民们已经燃了一长串的火把,远远一看像是正月灯火。王村长问了其中一村民屋子里有什么情况,那村民说挺安静的,没闹出什么动静来。
王村长看了一眼身后几个村民,几人点点头走到门前,从身上掏出细长的恰似烟管的东西,又填了粉末进去,很快,那粉末就成了青白色烟雾,顺着管子的一头咕咕地流向了屋子。估计着过了十几分钟后王村长才命他们停了,又吩咐他们开锁,进去先把两人绑了。
麻绳很粗,是浸了盐水,更是结实,几人得令后便开了锁,里面还有瘴瘴雾气,待散尽了后,他们才拖着麻绳快速地闯了进去。
王村长在外静候,火光燃亮了他的脸,似乎每一道沟壑都在烧着火。
突然,那几人从屋子里跑了出来,惊慌失措地直嚷嚷,不好了人跑了!
王村长一惊,跑了?怎么跑的?
冲进屋子里一看,里面果真没了那两人的身影,再看墙壁上,赫然有个大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