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是个大周末,丁小龙在酒吧里搞了个单身派对,广告传单是他一早就跟米欣欣设计好的,大白天的,米欣欣就穿着一身猫女服到街头巷尾发传单,勤快得很。
马上圣诞节,整个西川都淹没在顶着雪花的麋鹿和火红的圣诞老人里,暖了十里八外的长街,热了繁杂狭窄的小巷。
酒吧一入夜果然人满为患,有陌生男女激情的刺激,还有打了折的酒水,刚过九点半,所有的位置都坐满了,后来的客人就干脆端着酒或站或靠,连露台也没放过。
十点,音乐起,人声鼎沸。
台池上早就竖好了一根钢管,有身着薄纱的女郎围着钢管起舞,身段软得都能捏出水来。台下一片欢腾,醉眼迷离,鲜花几乎淹没了钢管舞女郎。
丁小龙甩着调酒壶,几乎都快翻出花来了。其实他也没自诩,这十里八街的,要论酒吧的调酒师英俊潇洒,还真非丁小龙莫属,很多姑娘们都是冲他来的,吧台旁围了好几圈。
乔简端着杯鸡尾酒站在墙角,隔着随音乐扭动的人群死盯着丁小龙,心里盘算着今晚连打折带请钢管舞演员的,一圈下来能不赔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正想着,腰被人搂住,她一惊,紧跟着是一尊宽阔的胸膛贴过来。
扭头一瞧,幽暗中对上一双含笑的桃花眼,足足高她一头的男人,一张俊脸压下来的时候几乎贴上她的脸。
乔简惊呼,转身一把将他推开,可没能如愿,却被他搂个瓷实,这一次是面朝着面,她目光所及就是男人性感的喉结。
“那天晚上我就在想,这么漂亮的美人搂在怀里应该感觉不错。”男人闷笑一声,“嗯,如我想得一样,搂起来手感很好。”
乔简刚开始没想起他是谁,只以为是哪个没长眼的客人把她当成来寻欢的了,他这么一说,她才借着乱晃的灯线细细打量,待男人的脸真真切切映入眼的时候,倏地倒吸一口凉气。
“是你?”
男人抿唇一笑,眼角是数不尽的风情,“记得我就好。”
“你……”乔简一时间脑袋短路,好半天反应过来,这次将他推开的彻底,“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找上门了?你想干什么?”
“你这个贼还挺能倒打一耙,先是闯了我的地盘偷了我的东西,然后现在反问我要干什么?”男人将手里的酒杯轻轻晃了晃,看着她,眼里有笑、有逗弄,“我礼尚往来不行吗?”
乔简警觉地盯着他。
“我叫宵衍,你叫……”宵衍颀长的身体倾过来,打量着她略显苍白的脸,“乔简?”
乔简心里一咯噔,紧紧抿着唇,死攥着酒杯,良久后道,“追着打有意思吗?那晚我并没得手,你也没损失什么。”顿了一下,“宵先生不是也清楚得很吗?”
“别这么紧张。”宵衍笑得无害,一口白牙甚是惹眼,不知何时手里就多了样东西,朝她一晃,“原本应该马上还你,但里面的照片实在太养眼,我都不舍得拿给你了。”
乔简定睛一看,就是她那晚匆忙间落在格子间的移动硬盘,又听他提及照片一时间就急了,冲上前,“还我!”
宵衍将手中的硬盘高举,她硬生生地夺了几次没成功,看得他直欢喜,顺势搂过她的腰,酒杯在手轻轻晃了两下,酒却没洒出半分来。
可他忘了乔简手里也攥着只酒杯,搂进怀的瞬间,她的杯中酒一股脑洒在他衣服上,衬衫的前襟湿了一大片。
他低头瞧了一眼胸前,“还真舍得拿酒泼我啊?”
乔简趁机夺回硬盘,“对付你这种登徒浪子,泼酒都算是轻的了。”
“你也知道你硬盘里的照片香艳啊?”宵衍从兜里掏出帕子,边擦衬衫边笑道,“我倒是觉得你罗衫半敞的很是诱人。”
乔简的脸在暗处红了,移动硬盘里有些她的私人照,其中几张是她曾经开服装店时拍的,衣服是穿了少一些,但也绝没他说的那么风情。她上前一步,狠狠一脚踩在他光洁的皮鞋上,如愿瞧见他扭曲的脸,笑得阴恻恻的,“宵衍是吧,我不打扰你,你以后也别来我的地盘撒野,这里不欢迎你。”
话毕穿过人群绕到吧台后面,一把扯过丁小龙的衣领,将他的头转向宵衍的方向,“瞧仔细了,以后这个人别给我放进来。”
丁小龙还没等反应过来,乔简就走了。
宵衍朝着乔简的背影流里流气地吹了个口哨,喊了一嗓子,“你还是穿裙子好看,尤其是半透明的。”
音乐声太大,几乎淹没了他的声音,但乔简还是听到了,没回头,手一抬,冲他竖起了中指。
到家已经十二点了。
小物在他房间里睡得昏天暗地,怀里抱着个超人模型。她轻步上前,将模型从他怀里抽出来搁置一旁,又把窗帘拉上,遮了满地的月光。
开酒吧后,晚上睡不着白天醒不了好像都成了常态,似乎这才是正常作息,除非是她在外面野了数日,一回来倒头就能睡。
硬盘里关于闵潇潇的资料果然是没了,那个宵衍既然是俱乐部的人,那肯定是不允许资料外泄的。
不过乔简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闵潇潇是俱乐部的会员,这就足够了。再跟七八年前的三桩月季花杀人案联系在一起,真是巧合得很。
硬盘里多了个文档,打开一看,竟是宵衍留给她的一段话: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还附上了张照片,标注:我尤为喜爱这张。
是她照片库其中的一张,照片只有上半身,白色纱幔从她裸背缠绕,她微微侧脸,镜头只着她半张脸的弧度。
年轻气盛时的冲动,这张照片是在米欣欣的撺掇下拍的,用她的话说就是,拍摄就是为了留住最美的一刻,你不试试,永远不知道自己的后背有多美。当然,你也可以拍正面。
她没勇气拍正面,后背拍出来她能用一个词来接受:艺术。
却被宵衍这个浪子揪着不放,将艺术猥亵成风月。
乔简快速查了宵衍这个人。
这么一查倒是吓了一跳,原来God`s hand会员俱乐部隶属于GD集团,这家集团的实力与秦启所在的煌城旗鼓相当,而那个看似放荡的男人竟是GD的太子爷。不过这位太子爷的风评不大好,尽是些跟名模演员传出的绯闻,典型的浪荡公子一个。
乔简觉得自己也是倒霉,好死不死地怎么就撞上俱乐部的最大头了?
关了网页,眼前还晃着宵衍风流不羁的脸,这人还真是有毒性。
正想着,门铃响了。
吓了乔简一跳,条件反射地扭头一瞅墙上的时间,谁啊这么缺德,大晚上不睡觉按什么门铃?
以为就是醉鬼捣乱,这种事之前也经历过,但门铃声一下一下地很是耐性,乔简一肚子狐疑,她没有大半夜喜欢往人家闯的朋友啊。
窥了猫眼,愣了一下。
门外的人似乎也察觉她在往外看,抬手,用指关节干脆利落地敲了两下,就像是用两个字来传达了意思:开门。
乔简有骂人的冲动。
但打开门,一腔的不情不愿就化为乌有。
秦启站在门口。
走廊大片的光落在他的肩膀,衬得他很是温暖,像是罩在光亮之中。可那光线又抵不过他高大的身影,被遮去了大半,于是,他的脸逆着光,眉眼间有暗影浮动很是梦幻。
他依旧身着白衬衫,圈在光影中,那光又像是从他身体里迸射出的一般,器宇轩昂的很,胳膊上搭了深灰色大衣,另只手拎了个袋子。
见她开门后,他将手里的袋子一拎,“红薯买得太早,已经凉了。”
乔简一手扒着门,一脸蒙愣,“所以呢?”
“所以你热一下,我要吃。”
秦启话毕将红薯往她手里一扔,乔简下意识手一接,接了个瓷实。他堂而皇之地就进了她的家门,经过她身边时,她闻到他身上淡淡沐浴液的气味。
抻头往门外又瞅了瞅,就听秦启扬声,“游子路没跟着,只有我一个人。”
乔简心生怪异,关好了门,进了客厅一看,秦启已经反客为主,在沙发上正襟危坐了。她还没从蒙圈的状态里出来,跟他大眼瞪小眼了半天,就瞧见秦启微微蹙了下眉头,“待客之道欠妥。”
这话倒是点醒了乔简,走上前,“秦先生,你要不要先看看时间?还是你表坏了?”
秦启舒展了眉,眼里似含笑,“我们不是一向这个时间见面吗?”
乔简一手拎着红薯,提醒了他一句,“但是我们都在酒吧见面,这是我家。”
“别人家我也不会来。”秦启似认真地看着她说。
乔简被他这句话堵得上不去下不来的,“秦先生一向喜欢深夜造访吗?”她其实挺想告诉他这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秦启自顾自地倒了杯水,淡淡地说,“因人而异。”
乔简攥了攥袋子。
“我来,是跟你谈点正事。”他补充了句。
这也算是个可以原谅的理由。
“你说。”
秦启端着杯子抵在唇边,没说话,朝着她手里的袋子指了一下。乔简头疼死了,来说事就说事吧,还拿只破红薯折腾她。咬咬牙,也懒得跟他多费口舌,扭头进了厨房。
她的样子惹得秦启忍不住浅笑入眼。
环视四周,规整的两居室,入门做了一处放置零碎小件的玄关,穿玄关入客厅,视野开阔,缘由是朝南向为整面落地窗,窗外是隔着新旧两城的运河,这个时间霓虹成了星星点点,落地窗旁放有铺垫,可见房子的主人喜欢坐在这里发呆。
客厅朝东是电视墙,紧邻着一间卧室和厨房,客厅朝西有小玄关,里面也有一间卧室,斜对面是洗手间,还有个雕花门紧闭,估计着是衣帽间之类的地方。
他走到电视墙旁,上面挂满了相框,大多数是乔简的,户外照为主,还有些合照,背景有服装店、晶石店、酒吧等。
看照片的时间都是近几年的,没有学生时代的她,也没有她的童年。
等乔简再出来的时候,瞧见秦启正站在电脑旁,电脑上的那张照片结结实实落他眼里。她大惊,有种让人看了个底朝上的感觉,将餐盘往餐桌上一搁,赶忙冲上前把电脑关上,电脑屏幕一黑,他的影子落在上面。
她不知怎的耳根就红了,有一股气流从心底盘旋而上,堵着气口,让她呼吸都有些艰难。
“那个……红薯好了,去吃吧。”她说完径直走过他身旁,手不经意碰到了他的手,很凉的手温,她却觉得像是被烙铁烙过似的。
热过的烤红薯装在瓷白的餐盘里,乔简向来不喜欢带花纹的盘子,所以家里的碗碟都是素白色,没任何花纹和颜色,米欣欣每次来她家吃饭时都说像是在用餐厅的餐具。
红薯照常被切成段,毕竟不如新鲜出炉的,所以卖相看上去差了点。刀叉摆放在白色的餐布上,搁置在右手旁。秦启对此没说满意也没说不满意,拉了椅子坐下,拿了刀叉在手。
他询问她来不来点,她坐在他对面摇摇头,“减肥。”
秦启切了块红薯,闻言后抬眼看她,甚是好笑,“减肥?”然后,叉了块去皮的红薯肉,送到她唇边。
乔简一愣。
“张嘴。”他命令。
她觉得有点怪怪的,但还是张口,小心翼翼地咬下那块红薯肉,尽可能地不碰触叉齿。
秦启收回了叉子,刀叉很灵活地拨了另一小块的红薯皮,“骨肉均匀,身材很好,不用减肥。”
乔简被嘴里的红薯噎了一下,骨肉均匀……“秦先生可真会形容。”
秦启笑了,很淡,叉了块红薯肉再递了给她,她说什么都不吃了,他就没再勉强,叉子一转,红薯入口。乔简想到刚刚用过那叉子,再瞧着他用,总有点不自在,不过更多的是心里有些痒。在这样一个静谧的夜晚,对面就坐着个赏心悦目的男人,没有剑拔弩张的关系,很是安静地度过一分一秒。
这种感觉很微妙,是一种她从未尝试过的感觉。
“在说正事之前我能先提两点要求吗?”她胳膊肘抵在桌子上,手托着脸。
“提。”
乔简稍微坐直一点,“第一,我知道秦先生有本事查到我的住址,但不打招呼就擅自登门,这种事无论放在以前还是现在都挺不好,尤其是深更半夜;第二,没经人同意就擅自窥探别人隐私,这种做法更让人不齿。”
她说得激昂慷慨,他听得风轻云淡,等她落下话音,他微微扫了她一眼,“第一,我登门之前按了门铃敲了门,所以这算不上是不打招呼;第二,‘窥探’二字的本来意思就是藏着掖着,所以,我没经你同意很正常。”
乔简重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打过这么几次照面,他给她的感觉就是寡淡清冷,不曾想还有这番口才呢,不过转念又想到初次见面时他将她的经历数落得一无是处,这番强词夺理又损人不带脏字的本事她早就领教过,只不过今晚一切都超出了她的想象,忘了他还有咄咄逼人的一面。
此时此刻,乔简很想掀了桌子跟他温柔地道声滚蛋,可又怕自己凶残的一面惊醒了小物。
秦启吃得也差不多了,放下刀叉,喝了口水,从纸盒里抽出张纸巾擦了擦嘴角,然后说,“我不请自来是小事,但你擅闯别人的地盘事情就大了。”
乔简心里一咯噔。
秦启双手搭在桌上,十指交叉,“引起宵衍的注意不是好事,重要的是,我警告过你,不要再查闵潇潇的事。”他所顾虑的还是来了,纪楚成功地让宵衍注意到了乔简。
“你找人跟踪我?”
“想要知道你的行踪不用费时费力。”他逸出一声闷笑。
乔简一脸警觉地盯着他,脑子飞快旋转,看来这就是他今晚来的目的,既然提及此事,她也不打算做缩头乌龟,“既然秦先生开门见山,我也就没什么好隐瞒,没错,我是查了God`s hand,怎么就那么巧,同样是会员的闵潇潇也成了月季花杀人事件的受害者?这跟四五年前的三桩杀人案如出一辙,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关联,我很感兴趣。如果秦先生好心相告,我自当感谢,不想道出实情,没关系,我有手有脚 ,终有一天会查个水落石出。”
秦启微微一笑,“你是感兴趣还是另有所图?”
乔简盯着他,他的眼黑如镜,似乎能倒影出她的一掠惊愕,很快,脑中九转十八弯,联想到了那个神秘兮兮的女人,再开口就是冷笑,“我的目的如何,那就不劳秦先生费心了。”
秦启不怒反笑,起身绕到她的身后,两条胳膊搭在她身体两侧,他微微压下身,脸颊偏下来,“有句话说得好,欲速则不达,我理解你发现个苗头就以为窥探真相了的心情,这里面的事没你想得那么简单,不要惹祸上身。至于你的目的,只要耐心等总会达到。”
乔简的肩头微微一颤,不知是因为耳畔男人微凉的气息还是他的话,他似乎看穿她的一切,又像仅仅是个忠告。这种感觉很不好,原以为自己是只任意飞翔的孤鸟,不曾想却是个被人捏在手里的风筝。
盘旋太久了的疑问终于决堤,她问他,你究竟是什么人。
落在她耳畔的气息没有抽离,他偏头看她的脸,没回答她的话,门铃却在这时响了。他压住她的肩头,低笑,“找我的。”
这门铃响得不早不晚,似凑巧,又似故意,而他,就好像偏偏知道门铃恰时会响,十分巧妙地规避了她的疑问。
来人是游子路,站在门口,十分恭敬地告知秦启,车子已经备好了。
秦启拿过外套正准备出门,乔简冲着他背影道,“既然知道我另有所图,那就清楚我为了我的目的付出多少辛苦,所以,哪怕再多等一刻我都会觉得辛苦。我不管你是什么人,是真心相劝的我感谢,但若是横加阻拦,我也不是任人捏扁的软柿子,还有,请秦先生看好你的女人,在云岭上的跟踪我也就忍了,但这次她故弄玄虚已经吓到小物了。”
之前在云岭上的白影一直挂在她心上挥之不去,飘飘荡荡似鬼,意图不明,这几天她思前想后,实在想不通到底是什么人跟踪她,见到纪楚之后便有种强烈的感觉,纪楚这个女人对她的事情很感兴趣,要么是她要么是她派来的人,总之跟她脱不了干系。
秦启一条腿已经迈出门槛,听她这么说后又收了回来,将手里的外套递给游子路,朝着她一步步过来。他绝对带有优势的身高透着压迫力,她朝后退一步他就逼近一步,直到她的后背贴上墙壁。
“已经等了四年了,还差再多等个一时三刻?”
乔简呼吸一窒,只觉得像是有手在扼住她的喉咙,她想问他怎么知道的,甚至想问他更详细的,可声线被截住,透不出一点声音。秦启俯下身,清俊的脸一点点贴近她的,这般亲昵的动作,丝毫没避着站在门外的游子路。
她只觉得鼻梁是他落下的气流,真是奇怪的很,他的气流都是微凉的,可又是勾人的气息。他补上了句,“再者,谁跟你说她是我的女人?”
乔简一恍神的时候,他已经恢复站姿,结束了两人的气息交缠离开了。
房门关上的瞬间,闪过乔简脑中的就只有一个念想:他应该知道所有的事。
距秦启登门警告过去了几天,这几天里乔简只要阖上眼就是这阵子发生的事,然后再衍生出各种版本的梦境,但不管版本怎么变,落在梦境里的画面都是透着腻嗓子的血腥味。
她和现实之间横亘着一根刺,这根刺就是永陵村,不管是之前的三桩命案还是闵潇潇的遇害,千万个头绪最后凝聚成了一点,似乎都在指向永陵村。就是这么根刺,穿透了她的梦境,将现实的迷雾化作魔鬼的影子,勾着她、掐住她,无法前行无法呼吸。
她急切想要拨开这迷雾,但又无从下手。
这几天那个叫曲执的警察倒是来了,还是询问她一些有关闵潇潇的情况,又在旁敲侧击她有没有其他事情相瞒。
乔简信誓旦旦说自己已经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心里寻思着这人来得正好,既然他想要旁敲,那她何不也来个侧击?只是这警察也是老油条,每每她想探一探闵潇潇遇害后的一些事,他都打着哈哈一笔带过,最后她下了杀招,直接提及四五年前的月季花杀人事件。
提及这件事的时候曲执在喝茶,没点酒,因为晚上还要出任务。正是晚霞满天的时候,红色浮云层层叠叠如海浪从天际蔓延开来,落在靠窗的桌子上,也染了一片亮红。
桌上放着茶炉,炉中钳了一截白炭,正被烧得通红,宛若是镀上了晚霞的颜色,茶壶悬在炉上,茶水沸腾,白雾正蹭蹭通过壶嘴往外冲。
曲执拎起茶壶,为彼此倒了茶,慢条斯理地说,“特别好奇一件事,但凡姑娘家,遇上这种事都是把自己往外摘,你倒好,削尖了脑袋往里钻,你到底是在图什么?”
乔简思量半天,盯着面前冒着热气的茶水,水面浮着舒展开来的茶叶,像是个孤帆,飘荡不定,她没回答曲执的疑问,反问道,“不知道曲队听说过永陵村没有。”
曲执端茶杯的手微微一顿。
“四年前,我几乎报遍了警,却没人知道永陵村这个地方,这几年我也就习惯了,或者是村子太隐蔽无人知晓,或者就是这其中藏着什么大秘密是我不知道的,可闵潇潇让我看到了希望。”她抬眼,眼里是曲执错愕的神情,“一个回不去家的人在看到苗头后,可能放手吗?”
曲执端详了她半天,又喝了口茶,好半天说,“我不想过多的透露案子,你的情况我记在心里。”
乔简笑了,语气淡凉,“舟舟的口供详细,一个村子无缘无故消失,又无缘无故地出现,三岁小孩都知道这件事不简单,曲队,你有你的难处我能理解,我有我的坚持你也别拦着,今天没别的意思,你的表情告诉我其实这就是一桩月季花连环杀人案,这就够了。”
曲执放下茶杯,“你想干吗?警察办案有办案的程序,你可别轻举妄动。”
乔简没回答,只是笑容入眼,拿起银钩拨了拨茶炉里的炭,翻了个滚,那一截未烧透的一面就戳在火堆里。
平安夜踩着旧年的尾巴来了,各商家门前的圣诞树架得一棵比一棵高,彩灯高悬,堪比长街霓虹,空气里都浮荡着圣诞的气息。
乔简收到宵衍快递过来的晚礼裙和请帖时,米欣欣正踩着椅子帮她在窗子前挂红灯笼,她原本想给乔简家支个圣诞树,被乔简阻了,圣诞节过后就是元旦,倒不如直接庆祝元旦来得省事。
长款裸色晚礼裙,这颜色既是干净又是情色,一字肩设计,最能把锁骨露出来。米欣欣拎着晚礼裙照着乔简的身材比划了半天,啧啧道,“礼裙完全按照你身材来的,这位宵公子有心了,是想追你吧。”
乔简将手里的请帖一扔,没理会米欣欣的一脸八卦状。
God`s hand平安夜的假面舞会,宵衍邀请她参加,礼盒里除了长裙外,还有只银色的狐狸面具。
宵衍的电话很快打过来了,她也不奇怪宵衍怎么知道她的电话号码,这人跟秦启一样,想要找个人不是什么难事。接通电话后,她直接拒绝了宵衍的邀请。
“你会感兴趣的。”宵衍一句话敲进她心里,“偷着潜入God`s hand不就是想找资料吗?现在God`s hand的大门朝你敞开,你反倒不敢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