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流初睁开眼睛的时候,小丫头正趴在他胸膛上,他的深呼吸,她坐了起来,微笑着看着他,“你醒了。”
他笑笑,“呵,怎么就睡着了。”
小丫头拉着他往上坐起来一些,沈流初刚想说什么,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
荣桃拿过来递给他,然后钻进他怀里静静的依偎着。
是顾永衍打来的,沈流初一手搂着她,一边接电话。
顾永衍在那头说,“你沈大总裁,就不能直接给我打个电话,还让水冬辉跑一趟。告诉你一声,事情都办妥了。”
“行,我知道了,挂了。”
“等等,哎我说,老沈,回头,别让你那小丫头叫我顾叔叔了,乱了辈份,那是我小嫂子......”
怀里的荣桃,听得清清楚楚,立刻抬起头看向沈流初,正好沈流初也在低头看她。
沈流初笑了一下,挂断电话,把手机放到一边。
荣桃往上拱了拱,下巴压在他胸前,眼波流动的看着他,故意问,“顾叔叔,刚才说什么?”
沈流初看了她一会儿,皱起眉,说,“他让我转告你,以后别在夜黑风高的晚上,出去瞎溜达。”
“嗯?”荣桃怔了一下。
紧接着就反应过来了,随后硬着头皮瞄了他一眼,“你都知道了。”
沈流初不太明显扬了下嘴角,叹着气笑了,“傻丫头。”
荣桃又钻进他怀里,小脑袋顶着他的下巴蹭了蹭,带着怨气的咬着小牙齿,“这还是轻的,死的太便宜了,要不是她,你能......”
荣桃没忍心说出来后面的话。
沈流初怎么会不知道,她是为了给自已出气,只是没想到,连胆子,都变大了。
他低头,俯在她耳边叹息一声,“你个丫头难道就不害怕?”
她抱他紧了一些,没说话。
有时候,人可比鬼,可怕多了。
荣桃还不知道,这件事儿,在网上都炸开锅了。
当然没人知道砸墓的人到底是谁。
反正,最热的一条评论就是,那人在抡起大锤咣咣一顿砸的时候,旁边那些围观的阿飘邻居们,是不是都在瑟瑟发抖。
不过,这条新闻只持续了一天,就消失了。
——
晚上,沈流初洗完澡出来,荣桃就等在洗手间门口,她一直在那儿守着,很怕他在里面摔了。
他却笑着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傻瓜。”
她知道里面铺着厚厚的防滑垫,还有一把椅子,他洗澡的时候坐的。
但她就是不放心,要不是他不同意,她很想进去帮他洗。
沈流初坐到床上后,把手杖立到一边,小丫头紧挨着他坐下,抱着他的胳膊,靠在他肩膀上。
他发现,现在小丫头比以前更粘着他了。
失去过,更珍惜。
可是,
他没想好,还没想好要怎么办。
丫头,牵动他心的小丫头......
“叔叔。”
“嗯。”
“我今天还要跟你睡。”
沈流初沉默不语。
荣桃顺着他的胳膊往下抓住那只大手,一只手与他十指相扣。
“沈叔,这辈子我赖定你了。”
他依然没接下话,用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默许了她的要求,“睡吧。”
躺下后,小丫头挪到他怀里,枕着他的肩膀,紧紧抱着他。
“叔叔。”
沈流初微微扭头,垂眸对她笑了笑,“嗯。”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沈流初又把头扭回去,笑着说:“我在想,以前的那个纯真的桃桃,说哭就哭,说笑就笑,哭了一哄就好......”
荣桃看着他的侧脸,打断了他的话,“我要嫁给你。”
沈流初深深吸了一口气,两眼看着天花板,许久,“桃桃,叔叔,不单单是老了,......还是个瘸子。”
荣桃抽了一下发酸的鼻子,把头靠近些,小脸贴上他的脖子。
“你知道吗,十六岁那年我就每天在祈祷,希望许多年以后,我会先死去,我知道我很自私,因为这样,就把原本该我承受的痛苦,都留给了你,让你替我去受失去至爱之痛,相思之苦,孤独之悲,晚年之凄......”
沈流初的眼睛红了。
他疼惜的来回抚着她的背,她的头,“别说了桃桃,不要说了,你的心叔叔都知道.......”
荣桃哭了,“所以,你别什么事都替我考虑好吗?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我喜欢的是你沈流初这个人,只是在这个时间里,沈流初恰巧就是四十岁,恰巧就是瘸子,有什么关系?沈流初还是沈流初,还是我喜欢的那个人,他不是谁的累赘,他是我的沈叔叔,我爱的,也爱我的沈叔叔......”
沈流初哽咽了,通红的眼眶里噙满了泪,喉头涌动着把头偏向一边。
眼泪无声滑落。
在父亲死后,二十多年没有哭过的他,为这个丫头,悄悄流了不止一次泪。
他用力攥紧她,不停的揉抚着她的后脑勺,声音止不住颤抖,“叔叔不能陪你到老,已经是亏欠你了,丫头......”
“我不管,我不能没有你......”她趴在他怀里哭。
沈流初说不出的难受。
他把她的头掰过来,给她擦泪,“别哭,听话,你哭叔叔心疼。”
小丫头的眼泪还是不停的往出涌。
沈流初又将她拥在怀里,“不哭,桃桃不哭。”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声音渐渐变小,兴许是哭累了,哭乏了,最后小丫头偎着他睡着了。
沈流初用力眨了眨酸涩的眼睛,给怀里的小人儿往上拉了下被子。
然后无神的望着天花板。
整夜失眠。
——
翌日。
荣桃醒来的时候,他还是没在。
坐起来呆了一会儿,又躺下了。
他的气息,他的味道,她怎么闻都闻不够,干脆直接把被子蒙过了头顶。
醉死她吧——
她闭着眼睛,贪婪且享受的嗅着。
下一秒,被子突然被拉开了,荣桃猛的睁开眼,“叔叔?”
沈流初在床边坐下,看着她笑了。
她刚刚陶醉又有点流氓的样子,全被他看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