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随手拿了两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二人,两个小太监瞧了那面值只心里一颤,竟吓得连接都不敢接。
进忠只瞥了他们一眼,嗤笑一声才说道。“拿着吧,整个儿紫禁城就你们师傅最有钱。做咱家的徒弟若还是一副穷酸样,那便是给你们师傅丢脸。这银票你们收着,该花就花,一会子咱家带你们去内务府领了名牌,好好的做几身衣裳,日后都给我精精神儿神儿的。”
两个人这才小心翼翼的接过银票。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如他们这等杂役小太监,一年的俸禄银子不过才三五两。
平日里他们干的又都是最低等的杂活儿,便是上面贵人有赏赐也是轮不到他们,这一百两的银子,足够他们干20年。
可如今他们新拜的师傅,只是随手赏他们便是一百两,可见他们日后是当真过上好日子了。
午间皇上歇了晌,进忠便带着两个徒弟溜溜达达的往内务府去。一到内务府,还未等他进门儿,秦公公就收到消息,带着人迎了出来。
“呦!是哪一阵风把咱们穹宝大人给吹来了。咱们内务府今儿可是迎了贵客了。”
进忠则拱了拱手,笑道。“什么大人不大人,秦公公可别寒碜咱家,都是伺候皇上的奴才,便是品阶再高,还能高到天上去?不过是瞧着好看罢了!”
秦公公哈哈一笑,他自是知道进忠是不想叫人称呼他的封号,他方才叫出口,不过是二人说笑罢了。
他便继续笑道。“进忠公公,今儿可是贵足踏贱地了,是有什么事儿吩咐?
往后啊,您只随便差遣个人过来吩咐一声就成,这还要劳烦你亲自跑一趟,哎。倒叫奴才惶恐了。”
进忠笑着用手中的拂尘往身后一指。“今儿收了两个小徒弟,带他们过来认认门儿,也做身新衣裳,日后再有跑腿儿的活儿,便是他们两个来了。”
秦公公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着张卓、王远二人,心里便想着这两个小崽子有什么出挑的地方竟然能叫进忠看中,可看了半天,这两个除了白白净净的好相貌,便是一副乖巧的模样。
秦公公虽心中疑惑,却笑着说道。“一瞧便知是两个好孩子。”
说完便从怀里掏出两个荷包塞给了两人,一人一个。“拿着,都是自家孩子,这见面礼可得收。”
张卓、王远面面相觑,只求助的看向进忠,手里捏着那荷包,是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这内务府一向捧高踩低,从来都只有在这里花钱的,哪里有收钱的份儿?今儿还是开天辟地,头一回,进忠好似瞧出了两人的尴尬,便笑着说道。“这是秦公公给的,又不是外人,只管收着便是。今儿秦公公既说了都是自家孩子,日后可还要麻烦您多给照顾照顾。”
秦公公一听这话,只觉得进忠是真没拿他当外人,反倒心中更加欢喜。他连忙叫了副总管赵公公过来,吩咐他仔细的带着两个小子进去量尺裁衣。
春夏秋冬四季的衣裳,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各做了四套换洗。进忠又给两人重新添了厚实的被褥,夏天的凉被,麦麸的枕头,还有一些日常用品。
他便付了足够的银子,只叫秦公公吩咐人给两个小子送到庑房去。
金公公瞧着进忠给的银票可多出来不少,心中只觉得熨帖,只道进忠会做人。
便大大方方的吩咐赵公公用最好的料子给两个给两个小子裁衣裳。
眼瞧着他带着两个小徒弟溜溜溜溜达达的从内务府离开,这里的小太监们嫉妒的连眼睛都红了,他们真是猜不出这两个小子凭什么叫进忠公公看重,难不成就是因为他们俩更白净,长得更好看?
可无论如何,张卓、王远二人如今即便是品阶不高,可只要他们还顶着进忠徒弟这个名号一天,在这紫禁城里便是无人可欺。
从内务府出来,进忠又领着二人走了一趟御膳房,两人同样大包小裹的提回去一大堆的东西,一直等到夜里,两人坐在自已的小单间儿中,才感觉这一日竟如同做梦一般。
进忠每日除了在皇上身边陪着,并不用具体做些什么,说是收徒弟,其实就是找两个信得过的人跑腿儿。
可这徒弟既然收了,总不好什么都不教,索性他将人扔给李玉,只叫他替自已教导教导御前的规矩,免得日后得罪了人还不自知。
李玉瞧着两个白团子眨着大眼睛一脸天真的模样,当真是不敢相信这是进忠收下的人。
进忠只站在一旁笑,“师傅,您也知道,奴才每日在御前除了陪着皇上也没什么事儿,这两个徒弟虽然已是认下了,可也没法子替奴才。如今他们既然调在了御前伺候,总不能叫他们俩跟奴才似的什么都不干。所以啊,还是都劳烦师傅给调教调教才是,日后懂了规矩也能顶两个人手。”
进忠这话说的,叫李玉无法拒绝。
他说的没什么毛病,便是以前,进忠身为御前副总管,手底下还有八个人呢,没道理如今都正二品了,手里反倒没了人使。
今儿不过是收了两个徒弟罢了,又没违制。
只是······他们日常要行走六宫颁旨送赏,手底下若是没人,难不成送赏的时候,那些个东西他们自已抬着?
可进忠和他们不一样,如今进忠除了陪在皇上身边儿啥也不用干,从早站到晚,然后就下值。
说轻松是真轻松,说无聊也是真无聊。
李玉其实也猜不到他收这两个徒弟是用来干什么的,可这事他也不好问。
如今,自已虽是他的师傅,可无论是官职还是皇上的重用,他已经远远比不上进忠,但进忠依旧愿意恭恭敬敬的叫他一声师傅,在他面前自称一声奴才,他便认下了这份情谊。
不就是替他教徒弟吗!教!
这一教就是半个月,进忠只看着李玉每日里将张卓、王远带在身边,就跟带孙子似的手把手教规矩,只是抿着唇笑。
李玉每次见了他这个表情都得翻个白眼儿,笑毛啊!也不知是为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