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完何晴的升学宴,白式雪就回春城了。
白父白母给她办了一场小型的升学宴,因为请的人不多,而且他们只是单纯地想请亲朋好友吃个饭,路途遥远,白式雪就没叫学习小组的人过来。
吃完饭回家后,白母给白式雪收拾着入学的行李。
“什么时候考科目四?”
“要八月末了,考试的人特别多,约了好久才约上。”
白母从地上爬起来,在白式雪的卧室中环视一圈后,拿起了床头的一个洗得发旧的小火箭,轻柔地抚摸了几下后塞进了行李箱的角落里。
白式雪正在翻看着小时候的相册,看到白母的举动后不解地问道:“带这个干嘛?”
“你小时候天天抱着它睡觉,带着吧,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带个熟悉的物件有安全感。”
白式雪轻笑道:“我都长大了。”
“你哪怕八十岁老掉牙了,你也是妈妈的小孩。”
白式雪正好在相册的一页找到了小火箭的影子,“妈,你看这张照片,我抱着小火箭咧个大嘴哭呢,好丑啊。”
白母弯着腰凑过去看,不用回忆就脱口而出:“这时候咱们还在老房子住呢,那天是你姥爷过生日,家里来了很多亲戚,你庆庆哥抢你的小火箭,你也没哭没闹,自已一个人坐沙发上生了一下午闷气。叫你吃饭你也不去,我问你怎么不高兴你也不说。直到切蛋糕的时候,你庆庆哥把小火箭丢在一旁不要了,你才抱起来大哭。”
“是吗?”白式雪被小时候的自已逗笑了,“我早就不记得了。”
“那时你也才五岁,忘了很正常。”白母站直了身,温柔地捋着白式雪额前的发丝,“你这孩子,也不知道和谁学的,从小性格就古怪,找遍全家也没有一个你这样的。之前我还怀疑你是自闭症,不然那么小的孩子,为什么要隐藏自已的情感呢?”
妈妈懂她,她不是冷血也不是没有情感,她只是把自已隐藏起来了。
她就是这样的人,别人不主动,自已就不会主动。
但只要别人对自已好,她就会想着法子加倍对别人好。
对任何人,哪怕是爸爸妈妈和哥哥,她也不直接表达自已的爱意,她总是喜欢用“不用嘴”的方式来爱他们。
不善表达感情的人,通常是难以建立良好的人际关系的,所以在去海市之前,她在别人的眼中就是一个不近人情无喜无悲的做题天才。
她整个人就像一颗脆皮夹心巧克力,外面有一层坚硬的外壳,咬碎后发现里面是浓郁的巧克力,再深究,就会发现内芯是草莓口味的果酱,柔软,细腻,纯粹又甘甜。
白母继续收拾着其他衣物,“人呐,真的会冥冥中走到一条自已早就选好的路,人生就是这么神奇。”
白式雪疑惑地歪着头,“什么意思?”
“比如这个。”白母指了指行李箱里的小火箭,“小时候的你就已经为长大后的自已选好了人生路。所以说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哪怕中途走偏了,命运也会拉着你走回来。”
白式雪垂眼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妈妈说得对,事实也确实如此。
四年前如果自已没出事顺利出国了,她就在国外读大学了,她不会进入国科大,更不会去研究核科学。
命运兜兜转转,将她带到了真正属于她的地方。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这句话她和温月都要说烂了,此时此刻她却有了新的体会。
人生的每一步都逃不掉,那些看似让她跌入谷底的选择,其实一个都不能少,因为每一步都是通往真实自我的必经之路。
以前她会觉得自已眼瞎了为什么会选择秦若雨做朋友,现在想想,这一步不可或缺,也就是因为她,自已的人生才有了重大的转折。
几年前不是自已选择了秦若雨,是命运选择了秦若雨,命运只想给她上一课并让她自已去发掘问题的答案。
每一个命运的节点,赋予她的或者剥夺她的,都是在为她的未来做准备。
现在她找到了自已的人生使命,收获了无价的友谊,所有的一切都是命运让她承受苦难之后赋予她的丰厚奖励。
所以现在,她原谅自已了,也坦然接纳了几年前那个天真的自已。
她放下手中的相册,蹲在行李箱旁边和妈妈一起收拾行李。
手指碰到小火箭时,她顺手拿了起来,“妈,我觉得我挺不孝的。”
白母啧了一声,“你又犯什么神经?”
“就是......哎。”她把小火箭放下,伸头倒在了妈妈的怀中,“我在医院躺了三年让你和爸操碎了心,醒了之后又在海市上了一年学,现在又要马上去京市上大学了。我这个专业你也知道,以后毕业后可能常年都不能回家和你们见面,我不能在你们身边尽孝,女儿不孝。”
“傻孩子。”白母将她脑瓜扶正,把小火箭抢回来举在她的眼前,“你的使命是这个,不是给我和你爸尽孝。”
“可是我......”
“每个人来世间都有自已的使命,比如我,我的使命就是来给你和你哥做妈妈的。”
白式雪心脏一紧,顿时红了眼圈,一股酸涩哽在喉咙里让她说不出一个字。
“给你们做妈妈,是我的课题,这是我自已心甘情愿的,并不是为了要你和你哥孝顺我才来给你们做妈妈。如果你非要尽孝,那妈妈告诉你,这个世上最大的孝就是孝其志,满足妈妈的愿望。而我的愿望并不是要你们俩成为多优秀为社会做多大贡献的英雄,妈妈只希望你们可以平安顺遂,真真正正地做自已,去成为自已想成为的人。”
白式雪忍不住了,躲在妈妈的怀里流泪。
“妈,我一直在做自已的路上,没停过。”
白母抬起手指轻柔地拭去她的热泪,“那妈妈宣布,白白小宝就是世界上最孝顺的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