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是现年二十七,风华正茂,与钱谦益成亲三年来,备受爱宠,渐渐地养出了贵气,再与才气结合,构成了一种独特的才女韵味。
相对而言,本身的美貌反不如气质更加夺目。
陈子龙踏入厅中,有那么一瞬间,过去与现实似乎重叠起来。
可是过去的终究已经过去,是自己迫于礼法退缩了,又怎能怨她嫁给钱谦益呢。
“钱夫人!”
陈子龙拱手施礼。
“秩符(陈子龙字号)兄请坐!”
柳如是盈盈回了一礼。
陈子龙暗暗叹息,柳如是在客套中带着生疏,一切都回不到过去了,于是在客座坐下。
有丫鬟奉来茶水,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从文学到国事,却全没了当初的心绪,气氛越发的尴尬。
突然柳如是轻声问道:“这些年,你过的可好?”
陈子龙浑身一震,不可思议的看向柳如是,那妙眸中泛出淡淡的关心之色,仿佛又让他回到了当初的快乐时光。
随即回过神来,心口阵阵刺痛,苦笑道:‘有什么好不好,如今国家危如累卵,唯尽一份心力罢了。”
“哎~~”
柳如是陪着叹了口气,再留意到陈子龙的两鬓已经霜白,不由也是心里一疼,神情萧瑟了不少。
“夫人,老爷回来啦!”
这时,有婆子在外唤道。
“哦?”
二人相继站起。
就见钱谦益身着红袍官服,阔步而来。
“牧斋兄!”
陈子龙拱手。
“竟是秩符兄,哈哈,稀客呐!”
钱谦益眼里,闪出几不可察的不快之色,却是哈哈一笑。
陈子龙道:“今次冒昧登门,实有要事打扰。”
“妾先回避一下!”
柳如是略略屈膝,正要离去。
陈子龙唤住道:“钱夫人乃当世巾帼,陈某自是信得过,无须回避,刚好此事也想请钱夫人拿个主意。”
柳如是心里颇为熨贴,暗道还是陈子龙最懂自己,不由望向了钱谦益。
钱谦益点头道:“夫人留下便是!”
“太子兴许已经秘密来了南京!”
陈子龙向左右看了看,便抛出一枚大雷!
“什么?”
钱谦益与柳如是同时色变。
陈子龙将船老大的原话道出,并道:“这些天来,我一直在暗中搜寻,可惜全无着落,我思来想去,此事不宜久拖,须尽快将太子寻到,请牧斋兄也尽一份力。”
“南京城这般大,若太子刻意深居简出,从哪里找?再说我从未见过太子,只怕当面也不认识!”
钱谦益为难道。
柳如是道:“太子非寻常人,长平公主断去一臂,特征明显,只要有心,总能找到,妾会联络些知交好友,秘密查访。”
“若是找到了太子,该如何是好?”
钱谦益吞吞吐吐道。
陈子龙斩钉截铁道:“天位已定,我只是不忍先帝骨血流落民间,不得荣养罢了,想必太子应能理解。”
“也罢!”
钱谦益勉强应下,心头为难。
小福王与潞王之争,在马士英联合江北四镇的强势逼压之下,本已平息,正如陈子龙所说天位已定。
可这位,自崇祯三年起就被立为太子,崇祯十年开始出阁讲读,次年行冠礼,执圭见群臣,又先后有二十多位当世文豪为之讲读。
这些人俗称帝师,有一部分已经流落到了南京。
如吴伟业、杨廷麟等。
而且崇祯还时常携太子参与朝会,可以说,终大明一朝,在太子的培养上,没有哪位皇帝能如崇祯这样用心。
这也使得太子的影响力空前巨大!
倘若太子真来了,即便无心争位,也会有人拥太子上位,破坏来之不易的团结局面。
再者,马士英待他还不错,该给的权势名位都给了,他也是年过六旬的老人,不愿折腾,只想安享晚年。
柳如是见着钱谦益的表情,眼里现出一抹淡淡的失望之色。
……
“娘娘越发的水灵灵呢。”
横坐在马鞍上,陈沅轻掐了下袁贵妃的脸颊。
“哪里有,我都三十岁了!”
袁贵妃嗔了句,却是摸了摸脸颊,确实光滑了许多,这简直是难以置信。
不过她再是驽钝,也能猜出与姜黎有关,不禁妙眸扫去,绽放着绵绵情义。
姜黎暗暗一笑,调看面板:
【境界:通脉境:66\/100】
【功法:桩功(入门):60\/100】
【术法:双修术(入门):28\/100】
双修术还是很神奇的。
陈沅也是满脸的不可思议,虽然她的变化不如袁贵妃那样显著,但自家事自家清楚,一晚之功可抵数日苦修。
三日前,三人走井陉入了太行,花了两天时间,出了太行山区。
如今的山西,随着李自成兵败山海关的消息传来,一片风声鹤唳,山里的村落结寨自保,城池大门紧闭,严厉盘查外来人。
幸好带了充足的物资,时令正值盛夏,不进城也无妨。
“答答答!”
前方山道上,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姜黎立刻将两匹马勒停道旁,拨出长枪。
陈沅与袁贵妃也现出警惕之色。
两骑急速驰来,身着明军战袍,却又带着顺军的毡帽,见有人拦路,挥手疾呼:“闪开,闪开!”
姜黎非但不闪,反而挥舞起一团枪花,一缕杀气飚出。
“咴溜溜!”
马儿对气机最是敏感,嘶鸣着人立而起。
“你是何人,为何拦路?”
那两骑手按腰刀,警惕的喝问。
姜黎道:“大明太子身边行走姜黎,你们是谁的麾下,去往何处?”
“这……”
二人一怔,大明太子的名号震住了他们,相视一眼之后,其中一人道:“看在你是汉人的份上,告诉你也无妨,我们是陈将军麾下哨骑,今探得大同姜瓖受清廷恭顺候吴惟华引诱,杀守将柯天相和张天琳,已经降了清。”
“什么?”
袁贵妃听得又有一员大将降清,不禁心里一凉。
陈沅紧紧握住了她的手,示意由姜黎处理。
姜瓖降清,压力就全部担在了陈永福的肩头,而李闯新败,不可能派兵支撑,陈永福独力难支,根本守不住太原。
史料记载,太原城破后,陈永福不知所踪。
不过姜黎并不敢贸然去见陈永福,如果仅仅是他自己,并不介意走一遭,但身边还有袁贵妃和陈沅,一旦陷入重围,后果不堪设想。
主要是陈永福死心眼,缺了唐通的变通,就怕他一心跟随李闯。
于是道:“请两位稍等片刻,我代太子爷写一封书信捎给陈永福。”
说着,从包裹里取出纸笔,垫了块木板当场书写,写完又拿袁贵妃的印玺盖上,才交给了那两名哨骑,并拿十两银子,买了一副腰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