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些部将亲兵在姜黎手里连半合之敌都算不上,几乎是触之必死,但还是有人发出了惨叫声。
有丫鬟、婆子妈子、小厮侍妾被惊动了,这次姜黎没再滥杀,而是把人敲晕,只是碰上身强力壮的,依然一刀了结。
他没法验查谁是军卒,只能自由心证。
快速在宅内游走了圈,数十人中,不是被杀就是打晕。
姜黎又回到了后罩房,见陈沅还未走,不由问道:“你留下来做什么,是笃定了我不会杀你?”
“公子虽杀了吴三桂及麾下的部将兵卒,却只将宅中仆妇丫鬟打晕过去,可见并非滥杀无辜之人,妾又有何担心呢?”
陈沅微微一笑。
姜黎无语,被人看透的感觉真不好,可是让他去补一刀又做不到,好一会子,才道:“我杀了吴三桂你就不想为他报仇?”
“公子说笑了,妾身若浮萍,姿若蒲柳,只是田宏遇用以结交吴三桂献出的礼物罢了,吴三桂看中的也只是妾的姿色,何谓情义?
不过若非吴三桂收留,妾于这乱世中亦难求一容身之地,故而恳求公子容妾将吴三桂收殓。”
陈沅双手环于腰部,屈膝施了一礼。
不得不说,陈沅不愧是秦淮八艳之首,眉若细柳,眸如春水,韶颜稚齿,丰姿秀丽,当真燕妒莺惭,其姿其貌,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声音也温婉轻柔,犹似新莺啭歌,让人听得神怡心醉,一时魂儿恍恍的。
“不行!”
姜黎却是硬起心肠,摆手道:“陈姑娘不用多事,如吴三桂这等汉奸,合该死无葬身之地!”
说着,就挥刀将吴三桂的脑袋割了下来,又支起一根竹竿,将那金钱鼠小尾巴系上去,高高挑起,然后拿了一团破布,蘸了吴三桂的鲜血,在墙上书写:
大汉奸吴三桂授首于此!
胡无道,汉道昌,杀尽诸胡,匡复汉业!
猎猎汉风立!
“怪道放着那么多满清重臣不杀呢,这就是公子杀吴三桂的缘由?但他降清,也有不得己的苦衷啊。
再者,满清虽是异族,可摄政王爷体恤民心,与民秋毫无犯,岂不是好过李闯千倍百倍?”
陈沅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
姜黎沉声道:“我若说满清阴险狠毒,你可能不信,不过没关系,不需要你信,我只做我该做的事。
你又说满清于民秋毫无犯,我不敢苟同,这才进京多久,东虏不仅侵夺内城汉民产业家宅,还开始跑马圈地了。”
说着,顿了顿,姜黎又呵呵一笑:“很多人抱有幻想,满清就是另一个蒙元,降了满清,士绅能过上蒙元的好日子,这是拿多尔衮当傻子。
中肯的说,多尔衮确是不世出的奇材,大明所有的重臣加一起,都不如他一个,朱元璋曾指出元以宽亡,多尔衮岂会不吸取蒙元国祚不过百的教训?
刚入京,他就颁了剃发易服令,意图灭我汉家道统,以小族凌大国,只因还未全取天下,士民反抗激烈,才暂停执行。
请注意,是暂停,将来满清站稳阵脚,必会以屠刀强制推广。
其实站在吴三桂的立场,他的难处我理解,投降多尔衮,对于他,以及他麾下的数万兵将是最好的选择,但是对我们汉人,他就是引清军入关的罪魁祸首,他的罪,比张弘范等汉军世候都大,我杀他,非为私怨,而是为公仇,代表汉人,替天行道!”
陈沅默然,幽幽叹了口气。
姜黎又道:“你再看吴三桂的衣冠发型,奇丑无比,他日九泉之下,哪来的颜脸见列祖列宗,那些满清妇人,梳着两把头,戴着硬纸壳子加铁丝绞成的大辣翅。
我就问陈姑娘,你愿意梳两把头,戴大辣翅吗?”
“噗嗤!”
陈沅揜口轻笑:“不愿意呢!”
“行,你走罢!”
姜黎点了点头。
“啊?”
陈沅一怔,便为难道:“妾本是托庇于吴三桂,如今公子杀了吴三桂,妾哪里有地方去?”
“你要跟着我?”
姜黎奇怪的看着陈沅。
“嗯!”
陈沅重重点头。
“以你的身手,还怕无处可去?”
姜黎不解道。
陈沅眸光微潋,理所当然道:“女子总要依附于男人,公子敢闯入京城杀了吴三桂,难道连妾这样一个小女子都庇护不了?
又或嫌弃妾是残花败柳之身?抑或是还在责怪妾伤了公子?当时妾正在练功,屋里突然闯进个陌生人,换了公子也会出手吧?”
“我有重要的事情做,你跟着只会误我的事。”
姜黎如赶人般的挥手。
“妾知晓轻重,怎会误了公子的事?”
陈沅一扭纤腰,疾行几步,站在姜黎身前两尺处,眸中满是倔强之色。
“真以为我不会杀你?”
姜黎目中现出一抹寒芒。
“公子要杀便杀!”
陈沅不依不饶。
姜黎电般出手,一把掐住了那嫩白细腻的颈脖。
陈沅紧紧抿着嘴唇,闭上了眼睛,一副等你来掐死的模样。
姜黎的手指缓缓收紧,就好象真是水做的,陈沅的眼角竟淌下了两粒泪珠,再目光下移,坡度变得陡峭……
艹!
下不了手啊!
“看我老实,就专门欺负老实人是吧?”
姜黎无奈放开了手。
陈沅这才睁开眼眸,眸光中隐有得色一闪而过,便笑道:“公子果然不是那种狠心人呢。”
“别给我戴高帽子,我不杀你,是与你无怨无仇,你可有要拾掇的?带快点!”
姜黎颇为恼羞成怒的挥手。
“公子稍等,妾一会子就好!”
陈沅屈膝施了一礼,返身回屋。
女人说马上就好,绝对不能信,姜黎左等右等,实在无聊了,索性去井边打了水,脱去衣裤,只余一条犊鼻裤冲洗起来。
毕竟满身的血腥味,吓着袁贵妃不太好。
终于,陈沅背着个包裹出来,见姜黎在洗澡,不禁俏面微红,却又大胆的扫视片刻,就进了另一间屋子,取出一套男士衣冠,咬着嘴唇道:“公子,这是吴三桂的常服,不过从未穿过,公子将就下吧。”
“行,把衣衫放下!”
姜黎点了点头。
“妾服侍公子穿衣!”
陈沅突轻笑一声,用毛巾替姜黎擦拭起来。
暗香涌动,美人如玉,又免不了磕磕碰碰,姜黎也是正常男人,要说没感觉压根不可能。
陈沅往下瞥了一眼,俏面更红了,却是有意识地离姜黎远了些,将水渍擦干净之后,又一件件地服侍姜黎穿衣。
温柔的如个小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