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九婴哭着跑走后,几位公子也走了,程卿卿三人又回到石头坐下。
陆婉莹蹙着眉:“欺负我们还不过是看我们家世不显。”
裴二夫人有郡主封号,并不是因为陆家权势高,这个关系说清楚要往上翻三代人。
当年裴二夫人的母亲,已经过世的陆老夫人,与德贤惠恭皇后是闺友,一次陆老夫人帮助德贤惠恭皇后解决一个很大的问题,德贤惠恭皇后破例封了裴二夫人为郡主。
(德贤惠恭皇后是当今平昌帝的母后,她已经薨了,所以称呼是她死时的谥号)
陆婉莹的父亲跟裴二夫人不是一个母亲,他是陆家庶子,跟裴家三房一样。
王昭云手里捏着一颗石子在丢着玩:“你们就算再家世不显,身后还有裴府,章家不过从四品太中大夫,章九婴竟然敢出狂言侮辱,平时看她也不是如此无脑之人啊。”
程卿卿拿帕子擦了一下额头的汗:“她想羞辱的是我,羞辱我就能获得薛雅竹的好感,她与薛雅竹交好,得罪我们并不影响裴府的关系。”
程卿卿并非好事之人,如果章九婴只是骂她一句草包,可能她不会这般还击,她骂了陆婉莹,陆婉莹正在议亲,如果不阻止,无盐女这个绰号,一旦散播开会毁了她一生。
其实贵女之间也有小团体,薛雅竹为首的号称才女。
不是你有才会被称为才女,哪个贵女不多少有些曲艺文采。
就像王昭云说的章九婴家世一般,她家里是继母,家里花银子从小教她乐律,那是希望她的婚姻能给家族带来利益,她跟薛雅竹交好,那也是为了挤进“才女圈”。
*
程卿卿和香草香蕊两丫头围着榻桌,每人手里抓着一块水油面团在做荷花酥。
香蕊把捏的荷花酥举起来:“姑娘您看我捏得这个漂亮吧。”
程卿卿沾了粉色芙蓉花汁液,给上面的花瓣涂成粉色:“这样就更漂亮。”
香草侧头:“涂过粉色之后更像荷花。”
“程家表姑娘可在?”
外面传来男子声音。
香蕊放下荷花酥,去院里瞧。
回来禀:“是大公子院里的人,大公子请姑娘您去多闻斋呢。”
程卿卿取过帕子,沉凝片刻,而后仔细擦了擦手,这才转身准备去。
香草问:“姑娘,用我陪着您吗?”
程卿卿看了一下桌子上的面:“不用,你们俩接着做荷花酥吧。”
往多闻斋走的路上,程卿卿心里念叨,找她什么事?她没惹这个神尊啊?
脑子一转,想到两个找她的可能。
找她要寺庙那次的酬谢?
总不会是因为在卫府,她说的那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那他也太小肚鸡肠了吧。
程卿卿进入多闻斋院里。
裴陌尘在院子里,他坐在一把官帽椅上,怀里竟然还抱着一只小狸猫。
程卿卿走过去,很规矩地行了半礼:“大表哥。”
裴陌尘抬眸,大掌在小狸猫背上顺了顺,淡淡应了她一声:“嗯”
皇家贵重,天生睥睨,以及经战场千锤百炼出来的悍硬气场,与怀里软萌的小狸猫,这完全无法联系在一起。
程卿卿眼睛盯着小奶猫问:“大表哥寻我可是为了酬谢的事?我还没想好怎么谢你。”
裴陌尘目光落在身前的人,阳光如碎金流光下,少女的容颜更加娇媚艳丽,一双眸子秋波流转,盈盈盯着他怀里的狸猫。
他的手不觉在狸猫的下巴轻挠。
“无妨,反正帮你也不止一次了,酬谢没想好,可以先累积着,慢慢想。”
他下巴向前指:“不是喜欢投壶嘛,去试下,我看你投得如何。”
程卿卿向后转头,才看到不远处放着一把回纹铜投壶。
高远拿着箭走过去,往程卿卿跟前递。
程卿卿接过箭,不知所以,回头看了一眼裴陌尘。
然后回身看向投壶,举手描好投出去,箭没有投进瓶。
裴陌尘在后面淡声:“再来。”
高远又递过去一支箭。
程卿卿这次眼睛紧紧盯着投壶口,然后手腕轻轻一甩,巧妙地把箭投了出去,然后满心期待地望着箭。
箭朝着壶去了,方向没问题,程卿卿有些雀跃,还没来得及高兴,箭弹了一下壶身,软绵绵落在地上。
程卿卿有点沮丧,回头看向裴陌尘。
裴陌尘把怀里的小狸猫递给一旁侍奉的人。
起身走到程卿卿跟前。
从高远手里接过箭:“拿好。”
程卿卿接过箭,裴陌尘站在她身后,虚揽住程卿卿,手捉住她的手。
突然的接触,被他圈在怀里,让程卿卿身子僵住了,感觉头皮发麻。
而裴陌尘很自在,纯粹地就像指导她动作的师傅:“手再抬高一些。”
然后握着她的手把箭投出。
咚一声,箭稳稳地落入小小的投壶口中。
“啊,中啦!”
程卿卿满心欢喜,回头看向身后的人。
裴陌尘放开她,薄唇唇角微微上翘:“好好练,投得好了就把那只狸猫赏给你。”
程卿卿看向那只可爱的小奶猫:“把小猫给我?”
裴陌尘转身回去坐下,接回狸猫,指轻摸着它茸茸的毛:“你先练,如果练得好,便给你。”
“好,”程卿卿从高远手里拿过箭开始练。
投这个就是个熟能生巧的事,投了一会儿,程卿卿也能投中了,虽然无法做到箭箭中,有投中的,就找到了其中的乐趣。
玩得投入后,忽视了裴陌尘的存在,人自在了,投得更有准头。
玩了一会儿,她玩得额头出了汗。
裴陌尘看了一眼一侧的福公公。
福公公在裴陌尘身边多年,只需要一个眼神,他便知道主子什么意思。
福公公立马转身下去,端了一盘荔枝和一盏紫苏甜水。
裴陌尘出声:“过来歇息会儿。”
他的目光指了一下旁边的官帽椅。
程卿卿走过坐下,拿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
裴陌尘示意:“果子冰过。”
程卿卿端起茶盏,出汗后口渴,也顾不得雅致,一口气把一盏水全喝了。
福公公有眼色,立马上前拿走空盏,去重新端了一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