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三夫人拎着一个食盒，到了欲醉院，看到香草在仰头盯着院里的桂花树：“你盯着这个干嘛？”
香草回头：“三夫人来了。”
裴三夫人压低声音：“卿卿今用饭怎样？”
香草眼里挂着泪：“只吃了两口粥。”
裴三夫人心里一沉：“走吧。”
香草走在前面打帘请裴三夫人进了屋。
“卿卿你瞧我给你带了什么？”裴三夫人笑着，把食盒放在榻桌上打开，“你姑父官署里的一个同事打到了鹿，你姑父赶紧跟人要了一些子，我卤了，给你送过来，你最喜欢这个，一定要多吃一些子。”
程卿卿接过木箸，夹了一块鹿肉。
裴三夫人在一旁坐下：“卿卿，我听说你世子夫人张罗着要给世子纳妾，说是选的她丫头。你有没有想过把香草给梳头，送到世子跟前，那丫头跟了你这么些年，总是一个忠心的，将来生了孩子对你也有利。”
香草端着茶进来了。
在她放下茶后程卿卿问：“香草你愿意不？”
香草跪下：“姨娘，奴婢没动过那心思，不过，只要对姨娘好奴婢都愿意。”
程卿卿知道香草说的不是假话：“我自已都吃尽了为妾的苦，你跟我这些年，又怎忍心再让你做妾，你安心，我会给你寻个可靠后生，等到你们成婚，多给你们一些银子，你们可以做个小生意，也可过的舒坦。”
香草摇头：“姑娘别赶奴婢，奴婢一辈子不离开你。”
香草这边正哭着，裴长清从外面掀帘子进来了：“这丫头怎跪地哭呢？可是犯错惹你姨娘生气了。”
程卿卿道：“这丫头大了，我想着给她寻人家，这不说着说着就哭了。”
裴三夫人站起身：“长清回来了，我也来了一会儿，正要回去张罗晚饭呢。香草你送我出去吧。”
裴长清施半礼：“三叔母慢走。”
等房里人出去，裴长清在程卿卿跟前坐下：“香草今年也不过十六岁正能干的时候，你干嘛想着放她走，你看谁跟前得力的丫头不都得留到二十岁。”
程卿卿道：“我再重新买两。”
裴长清捏住她的耳垂，轻轻揉捏：“你要觉得人不够用随时可以买，只是新买的，哪有那丫头侍奉得周到。”
程卿卿一想也是：“我也只是有这个念头，十六岁嫁人，确实有些早，明年再看吧。”
程卿卿回头眼梢睨她：“我听说世子夫人打算把身边的丫头给你做妾？”
裴长清身子顿了一下：“卿卿……”
程卿卿一笑：“瞧你，我的身子不能生了，自然也不能让裴家断后，你再纳妾，我没话，只是有一点，那便是你不能与薛雅竹生孩子，我的药明明是她下的，却没有任何责罚，我也认了，谁让夫人向着她。”
“我不能生她也绝对生不得。”
裴长清正色道：“我知你受委屈了，我不会碰她，待到那妾有了孩子，我也不会再去。”
程卿卿声音清冷：“妾既然到了你身边也是可怜之人，我不会跟她计较。”
裴长清笑着应下：“我不会辜负你，卿卿你先再用些东西，我去书处理点事，晚上过来陪你。”
从房里出去，回书房的路上，裴长清的笑容消散在风中，只剩下疲惫。
新竹跟在一侧看到了：“主子，姨娘的身子还不好吗？”
裴长清愣了一下：“今看着精气神不错。”
说完话他重重叹了一声。
新竹关心地问：“主子怎么？”
裴长清有些压抑：“你说我是不是之前对姨娘承诺太多了？”
新竹默着不敢回话。
裴长清又说：“我是真心喜欢表妹，只是我还有世子身份，这是我逃不开的责任，还有父亲母亲那里……算了不说这些了。”
回到书房没多久，裴大夫人去了。
“母亲，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裴大夫人伸手从婆子手里接过汤盅：“给你炖了汤。”
裴长清坐下：“夜路不好走，汤让下人送来便可，您何必跑一趟。”
裴大夫人在一旁坐下，笑着看儿子喝汤：“清儿，母亲跟你说些事。”
裴长清饮了一口汤：“母亲要说什么”
裴大夫人：“竹姐儿要给你纳妾，被我给拦了。”
裴长清愣住，看着母亲，以前她可是一直热心这事。
裴大夫人柔声道：“纳妾就是为了给你生孩子，可竹姐儿本来就能生，何必让妾生，妾生的虽说可以记到竹姐儿名下，可这事瞒不住，将来旁人还是暗里笑他妾生子。”
裴长清拧眉：“这事是之前说好的，当时您可是也同意。”
裴大夫人来这里之前，薛雅竹有叮咛过她，裴大夫人今特别有耐心：“说句实话竹姐儿自从嫁给你，安守本分，帮你打理府里，还孝顺我们，她也蛮可怜，你别忘了她才是你正经夫人。”
“你看外头谁不赞竹姐文采好，还贤良淑德，你那个妾呢？在闺阁之中便是一个草包，身子现在也不能生了，也就是你，还待她好，换成旁人，早打发到偏僻的院里不管了。”
裴长清不悦：“母亲你不要说卿卿表妹，她已经让步同意我纳妾了。”
裴大夫人握着帕子的手，捶了一下：“她个姨娘，有她什么同意不同意。也就是你宠着，吃喝都紧着她，她还想怎样？清儿你待她已经够好，她也要理解你啊，你可是国公府的世子，怎么可能只有她一个女人，你也要对世子夫人负责。”
裴长清沉默着低头接着喝汤。
裴大夫人继续道：“那庶子吃我们裴家的饭长大，竟然让你到翰林院做编修，真是一个喂不熟的狼。”
裴长清重重放下汤匙：“母亲，那是陛下，非议不得。”
裴大夫人悻悻地住嘴，又劝儿子：“那妾本就在竹姐儿院里，你进妾的房里跟进竹姐儿的房里一个样，你总要有个嫡子。妾是个丫鬟出身，生的孩子还不知道怎样，竹姐聪慧，将来孩儿也聪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