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章节开始之前,先透露一点,程卿卿从来只有一人,不管现代穿书的程卿卿,还是古代,她都只是一缕游魂,是同一个人,看完番外便会揭晓)
前一世
抚柳院院里乌漆嘛黑,连一盏灯笼都没挂,唯有雕花窗映出微弱烛光,房里不时传出女子虚弱压抑的咳嗽之声。
小丫鬟香草端着一盏药打帘进入:“姑娘,你都病成了这样,怎还在作绣活。”
榻上坐的女子,乌发松垮,只插了一支素银簪装饰,她微微翘起的唇紧紧抿了一下,浓密眼睫耷拉着遮住了灵动的杏眸,往日的笑涡也不见踪迹,只剩下惨白的小脸泛着不正常的红。
“香草,我想着赶紧加些功夫,早些把这香囊绣出来送给二表哥,他日日戴着睹物思人,与薛家姑娘成婚,也不会忘了我。”
香草替姑娘难过,发烧都还在为世子缝衣:“姑娘,你便如此喜欢世子?”
姑娘摇头:“你不懂,喜欢不喜欢已经不重要了。”
门口的珠帘响动,主仆两个看过去。
只见大公子裴陌尘一身月白锦绣长袍,走了进来。
香草惊诧后,施礼:“参,参见……”
她虽然行了礼却不知该如何称呼,这原本是他们裴府的大公子,却在半月前爆出他其实是陛下养在外面的三皇子。
三皇子倒没有在意丫鬟对他的称呼,眼睛看着榻上坐的人,对香草吩咐:“你先下去。”
香草退下去后,裴陌尘看着榻上坐的人,月余未见,竟然清减至此,视线落在榻上放的药碗。
“我让赵海来接你出去,你是因生病才没去?”
姑娘敛下眸子,摇头。
裴长清与薛雅竹定下婚约,她便死了心,她曾转换对象,每日给府里的大表哥送汤水,还送过香囊。
她那个时候想世子让她做妾,而她不想做妾。
二表哥跟她说,他亦是心仪于她,只是他身份是世子,婚事关乎一府的在世家里的颜面,世子夫人的身份必须是贵女,他也是身不由已。
正好这个时候裴府的大公子从边关回来。
姑母不希望她嫁到外面,而她又不想做妾,便想着大表哥是庶长子,嫁他也许可以做妻。
这个大表哥十五岁上战场,五年来在战场打了无数仗,战功累累,或许见过太多生死,生性淡漠的紧,气场又大又冷硬,往那里一站都让人能感觉到寒气。
府里的人都怵他,特别是程卿卿这样胆小的,她愿意接近二表哥也是因着二表哥待人温和。
可为了做妻,程卿卿壮着胆子,每日提着汤水往大表哥跟前凑。
汤水送到他的书房案头,连一个眼神都换不来,他总是淡淡一句:“有劳卿卿表妹。”
谁承想他竟然是三皇子。
裴陌尘上前一步,想着她胆小,便安耐着性子又问:“我寻赵海来接你是有些话说。”
程卿卿掀开眼帘看了他一眼:“大表哥想说什么?”
以往都是笑盈盈娇娇柔柔地喊他大表哥,现在小脸都是疏离,裴陌尘拧着眉头:“你之前不是总到书房给我送汤水,为了什么?”
他想让她说出来,只要她说出来,他便去跟父皇求旨去。
程卿卿却淡淡道:“我也时常给二表哥送汤水,我们是表兄妹送些汤水,不过兄妹间往来。”
裴陌尘心里生出一些烦躁,她初往他那里送汤水的时候,他便着人调查过,知道她心仪之人并不是他。
知道她给她送汤水心思不纯,也知道是因着那个辜负她,她才赌气开始勾引他。
可他还是愿意再给她一次机会。
“你之前给我送汤水,不是说你心仪于我吗?”
程卿卿怔了一下,樱唇抿了抿,顿了片刻。
贝齿用力咬了一下唇,才敢掀开眼睫对上他的视线:“给大表哥送汤水,只是跟二表哥赌气,喜欢你的话都是骗你。”
“你…”
裴陌尘紧紧握住拳头,视线阴鸷地扫在脸上,果真是个骗子。
骗又为何不骗他到底。
裴陌尘闭眼顿了一瞬:“即使你喜欢那人,那人也不会娶你。”
程卿卿小声:“二表哥说了,会让纳我做贵妾。”
裴陌尘视线沉重地落在她的脸上:“你考虑清楚了?”
程卿卿眼睫颤颤巍巍抬起看了他一眼,随后心虚地移开:“考虑好了,不劳三皇子操心。”
深不见底的狭长凤眸沁着血色,如暗夜里汹涌的火焰,最后又被他硬生生压了回去。
裴陌尘转头离开了。
香草立马进入房中,刚才三皇子让她离开,姑娘房中有外男,她自然不敢真离开。
所以就站在廊庑下,房里人说的话,她听了一个大概。
香草倒是觉得与其嫁给世子为妾,还不如嫁给三皇子。
“姑娘,您怎拒绝三皇子了?嫁给他多好啊。”
程卿卿清涟的眸子透着淡淡忧伤:“我对大表哥好,是因着他那个时候是裴府的庶长子,惦记着做他的妻,谁知晓他是皇子。”
香草有些不明白姑娘的想法,呆呆地问:“三皇子刚才不是有娶你的意思吗?”
程卿卿小巧的下巴点了一下:“是,可我的身份最多是一个侍妾罢了。”
香草道:“反正世子也是要你做妾,那给国公府的世子做妾还不如三皇子做妾。”
程卿卿声音轻轻的:“我正是权衡后才决定选二表哥。你想啊,二表哥只是世子,都不能娶我为妻,大表哥是皇子,那我嫁给他地位会更低。皇子身份贵重,不但会娶正妃,还会有两个侧妃,指不定也有无数的姬妾,到时候,我会是最不起眼的一个。”
“二表哥说了,他只会要我一个妾。”
“而且二表哥心里有我,大表哥就未必了,我感觉他并不喜欢我。”
说到这里,她轻柔的声音,多了几分狠意:“做妾靠的就是男人对你的那点情义,二表哥对我有情,成婚后我可利用这点,把薛雅竹斗败了,还是有机会做妻的,我是无论如何都要做妻。”
香草蹙着眉头:“姑娘你为什么执着做妻?只要夫君待你好,妾也可以过得很好,都一样的。”
程卿卿虽看着柔弱,却也执拗:“怎会一样?妾受宠无非吃喝用度好一些,可生下的孩子怎办?如果我一直是妾,我生的女儿便是庶出,将来嫁不得好人家,生的儿子走仕途也会因着身份被人小瞧。”
“你看三姑父和姑母,多好的人,在裴府也以庶出被人小瞧呢,姑母为了生活的舒适一点,还要给裴大夫人做针线巴结着。”
“还有长玉表哥,如果他不是庶出,不是出生在三房,他即使读书不好,也能凭国公府的人脉,有好的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