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儿骨头软,还不能竖起来抱,徐随珠抱了一会儿就累得胳膊疼,琢磨着等他长大一点就把营养舱调成推车模式,推着他出来逛,但眼下还不行,仅凭手里这点钱,解释不清推车的来路啊!
峡湾镇不大,一条长街横贯东西,总长不过几百米。
东街是老街,大多卖些吃食,西街是八十年代中期新造的,邮局、合作社都在这里。
一路上,徐随珠不管小包子是否听得懂,遇到新奇的都会指给他看,说给他听,娘儿俩沿着铺满青苔的石板路,慢悠悠地逛到合作社。
合作社隔壁就是布店,徐随珠进去看到挂在墙上的样布,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咋就这么几款布料,原本打算给姑姑和姑父一人做件呢大衣的,可呢子料一共就两种花色,不是深藏青就是鲜艳的大红,这让人怎么挑啊?
她哪里知道,这年头除了结婚,一般人不会扯死贵死贵的呢子料做衣裳的,红色是新娘子裁婚服的,藏青是新郎官裁中山装的。
店主是个四十岁出头的女人,撩着围裙擦着手从后间走出来,看到徐随珠仰着脖子看样布,也不着急做生意,而是逗起徐随珠怀里的小包子。
““哟!这谁家的大胖小子,长得可真俊,白白嫩嫩的,将来准是帅小伙儿,多大了?三个月有了吗?”
徐随珠一脸骄傲地回道:“两个月还差一个礼拜。”
“那养得是真好!瞧这小手小脚,肉乎乎的真好摸。”店主夸了小包子一番,转而问起徐随珠,“我看你面生得很,是哪家的媳妇儿啊?”
徐随珠笑笑说:“不是哪家的,是下边渔村的,我这个月才来镇中上班,来回不方便,就租住在镇上。”
“难怪!”店主了然笑道,“我还说这镇上没我不认识的人,你是来买布的吧,单扯布料还是要做衣裳?”
徐随珠对这一墙面不是大红大绿就是暗不隆冬的布料实在提不起兴致,想了想说:“我就是来问问,家里带来的呢料,你们这儿做大衣要多少钱?”
“那有点贵,呢子料难裁,一件至少15块。”
确实贵!
一百块奖金,连布带裁,就够做一件呢子料的冬大衣。
徐随珠心里叹气,看来,还是得想办法挣点外快,只靠每个月七十块的死工资,买件呢大衣都不够。
要不干脆再等等,下个月不是要带学生去省城决赛吗,到时问财务预支点工资,去省城的布店逛逛,没准能买到让人心水的花色呢。
不过学生演讲穿的服装倒是可以在这里解决。
“老板娘,那块料子什么价格?我要做三套西服,你可不能报虚价啊。”徐随珠指着那匹藏青色的细棉布问。
“你的眼光可真好,别看这块料子暗秋秋的,却是我卖的这些料子里最好的。”
“毛涤嘛,我晓得。”徐随珠点点头。
店主见她一副懂行的样子,哪里还敢虚报价格,直接开了个最低价。
徐随珠暗暗点头,这价格在她的预算之内。
“行,我先定做三套,以后量多了还请老板娘再给我优惠点。”
徐随珠一手抱娃,一手唰唰在店主提供的样板纸上画了西服样式出来,回想了一下田小雪、陈文军、林磊三人的身高,按他们的尺寸又放大了半寸。
“老板娘,再帮我扯两尺红棉布。”
这是做领结用的,这玩意儿简单,就不劳烦裁缝了,徐随珠回家用剪刀、针线就能搞定。
搞定正事,徐随珠一看午休时间不多了,赶紧告辞回家。
小包子出去溜达了一趟,终于困了,起先还大口大口吞奶,吮到后面居然打着小鼾睡着了。
徐随珠抓紧时间靠着床头打了个小盹,醒来正好闹钟响,把熟睡中的小包子送去周梨花家,然后直奔学校。
校长室门口围了一拨人,咋咋呼呼地争论着什么,她等着去上课,就没打算上前凑热闹,不料人群里的周晓露抬眼瞄到她,就指着她大喊:“徐老师来了!你们找徐老师说理去!这事儿一直都是她负责的!”
“找我的?啥事啊?”徐随珠一脸懵逼。
“徐老师,这两位是高三三班田芳芳的家长。”教导处的李老师拉过徐随珠,小声说道,“这次英语演讲比赛选拔,田芳芳因为家里有事请假没来,错过了,但她的英语成绩比田小雪好,听说参赛学生每人发了20块奖金,还要代表全县去省城决赛,将来高考还有望加分,她就觉得不公平,带着家里人来闹,要求撤掉田小雪的资格,换她去省城决赛。”
嘿,还有这事儿?徐随珠简直哭笑不得
看了一眼躲在家人背后的田芳芳,淡淡道:“不管什么原因,错过了就是错过了,难道以后错过高考,回头也去教育局吵着要重考吗?难不成为了你一个却要让其他学生遭遇不公?”
“更何况,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自己运气不好,闹些乱七八糟有什么用,抱歉,我还有课,恕不奉陪。”
说完,不顾田芳芳家什么表情,朝众人点点头,匆匆赶去教室上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