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回答斩钉截铁。
“手疼。”
“……”
阮知秋起身按亮床头灯,病房重新被冷白色灯光笼罩。
她朝病床走近几步,嘴里小声嘟囔:“是麻药过了吗……”
麻药如果过了,这么深的伤口确实会痛。她秀气的眉拧着,一双杏眼布满了红血丝。
“我去问护士拿点止疼药吧。”
说罢转身就准备朝外走。
“回来。”男人在背后叫住她,眸光盛了笑意,“刚输过液,里面就有止痛成分了。”
阮知秋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有些不确定。
“到底疼不疼……你是不是骗我?”
林易舟没有完全说谎。
麻药过了以后,细细密密的痛感才一阵强过一阵地爬上来。手被捆得紧紧的,僵硬得难受。
他扬了扬下颌,“上来睡吧。离我近点,我会没那么痛。”
听到她吸了好几次鼻子。下半夜更冷,盖一条毛毯睡沙发,第二天不着凉才怪。
她半信半疑地走近,“我是止痛药?”
睡旁边就不痛了,糊弄谁呢。
男人锋利的眉眼在灯光下稍显苍白,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两只手都包得像粽子。
哪怕知道他在鬼扯,终是狠不下心拒绝,说出一个不字来。
所幸床够大。
她踌躇片刻后,便将外衣脱了。床塌下去一块,她小心避着旁边的伤病员,放轻手脚躺到了他身侧。
抬手,重新熄了灯。
为不碰到他伤口,她从上床开始就始终侧身背对着,缩在离男人一臂距离的床边。被子只勉强搭了一点在身上盖着。
一片寂静中,林易舟轻嗤一声:“我会吃人吗?”
“……”
“往里睡点。这床够大。”
手在被子里无意识地攥紧。她耳根渐热。
上一次在他家,是她喝醉酒才……这一次,她可太清醒了。
清醒到她忍不住想,不知道陆霜给的那几袋东西里有没有酒,现在灌两口还来不来得及。
她故作镇定地翻了个身,往里挪了挪。
离男人周身的热度又近了些。
“再往里一点。”
“……你别得寸进尺。”阮知秋咬牙。
再一睁眼,才发现男人的脸就在她正前方。长出少许胡渣的下颌,抵着她的眉眼,触感细痒。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也悄悄朝她的方向挪了位置。
喷洒下来的呼吸带了滚烫温度,男人清冽气味强势侵入,不给反应的时间。
身体贴得极近。呼吸近距离纠缠。
阮知秋有些尴尬地垂了眸。抻了抻僵直的腿,可动作到一半,倏地停了。
她涨红了脸,“林易舟,你不要命了。”
“我这样还能做什么?”头顶嗓音闷闷的。
“你……”她刚想说什么,便被男人低缓的嗓音打断。
“秋秋,两小时到了。”
“什么?”
“两小时禁水。”
林易舟头低下来,在黑暗中寻到她的唇,贴了上去。
她下意识的后缩。
男人缠了纱布的手抵在她身后,“别躲。”
她双手抵在胸前,脑海中闪过一万个该拒绝的理由,始终没有动作。
他的唇瓣干涩温柔,婉转着深入。
短暂亲吻后,男人忽的退开一些,起伏的胸腔将彼此情绪暴露彻底。
他透过黑暗凝向她。若是她不愿意,他已做好随时被推开的准备。
可她手上的动作却松了,胸前最后一拳的距离也消失。
男人眸色转黯,这一次他没有再克制。
唇齿相贴后,薄唇的炙热又不断落在她的侧脸、耳后和颈间。她太软,太甘甜,他控制不住地想占有更多。
容她呼吸的短暂间隙里,她忍不住问,“林易舟……你是不是发烧了?”
否则怎么气息灼烫得惊人。
“没有。”
随即唇又被覆住,将她的疑问悉数吞没。
一个吻而已。拒绝的动作太大的话……会牵动伤口吧,她想。
适才盖着毯子仍觉寒冷,转瞬空气里只剩燥热,让人喘不过气。
-
在林易舟怀里的这一觉睡得意外香甜。
她腰上始终搭着男人的手臂,整个人蜷在他怀里,无声的依附他。
直到主任医生领着一群人,科室医生、护士浩浩荡荡的来查房,阮知秋都没醒。
一行人穿过病房客厅,站在门口。想踏进来又觉不合适,迟迟没有动作。
阮知秋还睡着。她侧躺在男人怀里,一张小脸贴在他胸口。
毕竟是医院的VIP病人,谁也不敢多说什么得罪这位大佬。各个表情古怪,欲言又止。
只有主任医生面色不善。
“林先生,你这手术可不是小手术啊!这才术后第一天,你这这……哎!”
林易舟将被子拉过女人头顶。眼神逡巡过门口众人,压低声线:“先出去吧,她还在睡。”
主任的脸青一阵白一阵,重重叹口气,“醒了再让护士叫我。”
随后领着一众人出了病房。
阮知秋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揉了揉眼睛,看清面前的人后,猛地从他怀里跳下床,找外衣穿上。
她面色微红,手指不断顺着发丝,“怎么不叫醒我?查过房了吗?”
已经好几年没有在不吃药的情况下睡得这么好了。还是在医院这种地方。
“还没查。一会儿让护士去叫。”
“这么晚?”她没怀疑,边收拾边说,“我去喊护士过来。”
护士站里,几个小护士看她的脸色都有些不自然。
阮知秋不明所以,“今天查房这么晚?”
“我去喊医生吧。”护士长从后面办公室出来,扫了阮知秋一眼后,缓缓道,“都受伤了,还是克制点。”
?
她一头雾水,正欲细问,护士长已经朝医生办公室去了。
几个小护士一脸讳莫如深。
什么情况?
问也问不出什么。她转身回房时,林易舟刚从病床上下来。
她上前扶了一把,“我一会儿要去趟公司。给你请好了护工,我不在的时候你有事跟他说。”
他“嗯”了一声,薄唇微抿。
“还回来吗。”
“不确定。”抬头睨了他一眼,耐心道,“得看什么时候忙完。”
男人脸色稍霁。
中午,郑子尧和江鸢一道来医院探病。
郑子尧提了两篮水果,进了门后置于茶几上,“一篮代表我,一篮代表我哥和江鸢。”
“瞎说什么呀。”江鸢在旁边踢了他一脚。
郑子尧下巴抬了抬,指向林易舟木乃伊似的手,笑得很不给面子。
“兄弟,英雄救美把自已搞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