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厅里,郑子尧早早便后场准备。
郑家小少爷的音乐会,豪门世家里来捧场的人自是少不了。郑谦之早早陪一些重要的客户进了场。
难得今天秦予正下班早,不用值班也没有手术。陆霜便拉了他一起来看音乐会。
加上江鸢,三人此刻便在门口,只等阮知秋到了一起进去。
“十分钟前就在群里说出发了,怎么到现在都没到?”
江鸢在一旁搭话,“阮姐姐的司机后来招到了没有?她今天怎么过来?”
“说是招到了,这几天便等着上岗了。”她拍了下脑门,“哎呀,我忘问她了。早知道我和予正过去接她一下。”
“现在去也来得及。你先给她打个电话看看到哪了。”秦予正在一旁说。
只有江鸢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霜姐,我告诉你们件事,你不准生气。”
陆霜一下子来了兴致,“小丫头,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
“就那个……郑谦之给林易舟也送了张票,位置就在阮姐姐边上……”江鸢支支吾吾。
“……”
“他俩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嗯……他们认识很多年了……”
“你们……”
陆霜如遭雷击,敢情就她一个还在立场坚定地恨这个渣男吗?
“所以,林易舟也还没到,不如让他去接一下阮姐姐。”
陆霜刚想说什么,被秦予正按着脑袋拉进音乐厅。
“我们先进去坐。”
江鸢松口气,也好也好,省的等会儿林大帅哥来了又是修罗场。
等陆霜他们走没影了,江鸢拿出手机,在微信联系人里找出了林易舟。
「帅哥,你去接一下阮姐姐。」
-
阮知秋已经快走到小路尽头了。
她脚下步子凌乱,高跟鞋就算跑,速度也完全跟不上。
踉踉跄跄跑过一段后,后面的脚步声终于消失。她站在路边,重重呼出一口浊气。
不如让阿德回来吧。她懊恼地想。
阮知秋稳了稳心神,胸口还在剧烈起伏。离小路的尽头已经不远,四处闪烁的霓虹灯近在咫尺。
她拿出手机,准备告诉江鸢她们,自已快到了。
突然耳边一阵寒意。
一把匕首闪着寒光,抵在了她颈间。
嗓音沙哑而冰冷,已不复几个月前的娇俏可人。
“久违了,阮小姐。”
……
打字的手指稍顿。
仅凭一句话,她已听出对方身份。
寒意从脖颈蔓延至四肢百骸。她很清楚,此刻她手上动作只要继续,下一秒利刃便会从她颈间划过。
来人手持匕首站在她身后,与她的距离只有堪堪一臂。
小巷里寂寂无人,出口近在眼前,却再也到不了了。
阮知秋下意识将头偏过一些,刀子就追着她的动作贴紧一些。
不给她任何逃走的可能。
她喉咙紧到发痛,背上冷汗涔涔,却仍只能强装淡定。
“许晚,这是做什么?”
许晚从背后走到阮知秋面前,她头戴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身着一件黑色长袖。
与阮知秋第一次在林氏顶层办公室外看见她,那个娇滴滴的样子,判若两人。
她将匕首抬起,刀面在阮知秋脸上轻轻划过。
“做什么?当然送你去见阎王。”
冰凉的刀刃贴脸滑动,很快有细密的血珠滚落。
许晚欣赏着自已的杰作,感觉痛快:“阮小姐,这就是跟我抢男人的下场。”
“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已送进监狱,值得吗?”
阮知秋忍着脸上冰凉的刺痛,冷冷开口。
“闭嘴!都是因为你!如果你没有从美国回来,他身边永远只有我一个!”
她将刀重新抵回阮知秋的脖颈,惨淡一笑。
“既然走了,为什么要回来?”
自从那次林易舟声称要与她划清界限,她几次去林氏大楼找他,都被前台拦住,连电梯都未能上得去。
“麻烦帮我通传。”
“许小姐,林总说过,不能放您上去。”
之前,许晚含糊其辞顶了林总女朋友的身份,前台和保安被她骗过几次,遭了王特助一顿训斥。
前些天的申明大家看得一清二楚。字字句句都在和这个女人撇清关系。
林总亲自下场自证,她们也就不必再客气了。
几次在林氏吃了闭门羹后,许晚又去了林氏员工常去的悦色酒吧等他。
一连好几天蹲守,那天果然被她等到了。
林易舟跟在一众同事后面走进来,直接上了二楼的专属座位。
没留意到角落里的许晚。
她跟上二楼,众目睽睽之下,小心翼翼走到他身边,“你还在生我气吗?”
林易舟像看怪物一样,扫了她一眼:“生什么气?”
“上次在商场,我和谈阿姨……”
林易舟从胸口呵出一声笑,往前敞了敞腿,没理会她。
她双眼瞬间盈满泪:“不过就是一次争吵,你要这样赶尽杀绝吗?”
天鹅绒沙发前,许晚怯生生地站着,背影柔柔弱弱。
林易舟神情懒怠,周身气息冰冷,连眼皮都不曾抬一抬。
可从阮知秋一行人出现的那刻起,一切都不同了。
男人目光由冷转热,一瞬不瞬地锁死在她身上。哪里记得边上还有一个人。
每一次,每一次都是这样。
她站在一边,活像一个跳梁小丑。
他一把揽过女人的腰,在所有人面前宣告主权。离开时连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她。
在场所有人,看她的目光都带了鄙夷,连陆霜都能对她指着鼻子骂几句。
如果没有阮知秋呢……
恨意早将她的理智燃烧殆尽。
“凭什么我得不到的人,你能轻松拥有。阮知秋,你到底比我好在哪?”
“谁也不比谁好。人和人的缘分自有不同,你迟早会明白。”
阮知秋耐着性子与她斡旋。
距离她该到达音乐厅的时间,已经晚了不少。只要再拖一会儿,江鸢她们会有察觉。
许晚的刀再利,她也是一个女人。
比起上一回的无法反抗,只要许晚露出些许破绽,她便能反手将她制服。
可惜,无论她说了什么,许晚的耐心都已耗尽。
压低的帽檐遮不住她两行清泪。
“我得不到的人,你也别想要。再见了。”
这一刀,许晚铆足了全力。
她的前半生污垢满身,本身就是一摊烂泥,她已无所谓再入地狱。
眼前白光一闪,刀口直朝对方腹部刺入!
阮知秋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她好像看到了那年冬天,林易舟站在树下,丰神俊秀,笑意狡黠。
他问她,要不要试试看。
他们中间没有丢失的六年,没有许晚。没有人失望,也没有人愧疚。
她不再患得患失,他不再自证已罪。
……
意想之中的疼痛没有来。
直到许晚凄厉的叫声划破寂静夜空,在夜晚的巷道里留下一遍遍骇人的回声。
“你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