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侧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将平板息屏,手指无意识地搭在上面。
闭眼仰靠,恍若未闻。
几分钟后,车停于前院。
“阮小姐,我得先去趟后宅。你和林总从这个门进去就可以了。”
阮知秋点点头,拉开车门,顺势下车。
站定后,笑着对副驾上的人挥挥手。
为参加寿宴,她今天特地选了一件烟青色旗袍,长发松松挽成小髻。
立于树影下,淡薄宁静,像一幅山水画。
而后正欲抬步往里走,林易舟沉稳的嗓音从后面传来。
“等等。”
脚步暂停,她疑惑回眸。
“怎么……”
话音未落,一道阴影从眼前掠过。她下意识的闭眼,转瞬又恢复清明。
林易舟黑眸沉静,长指捏着刚从她头顶摘下的一团白色。
“有柳絮。”
-
阮知秋没有和林易舟同时进入宴会厅。
进门之前,林易舟便被生意上的合作方喊住,一时走不脱。
他挑了挑眉,示意她先进。
谁能想到,她一进去,就被郑谦之口中那个,需要“避着点”的江小姐逮个正着。
“你是阮知秋?”
江鸢一席红色缎面真丝礼服,玉骨冰肌,美得不可方物。
只是巴掌大的脸稚气未脱,刻意摆出趾高气昂的样子,有些好笑。
“是。江小姐你好,初次见面。”
既是避不开,就干脆不避了吧?
“你认识我?”江鸢有点莫名,她还是问了郑阿姨才知道哪个是。
“我猜的。”
江鸢从上到下审视了一遍阮知秋,倒也没多纠结在这个问题上。
落落大方地发问,“听说你和郑子尧一起在美国留学?”
“纠正你一下,不是一起留学,是留学的时候碰巧认识了。”
“噢……”她两根手指拧在一起,“那……你觉得他这人怎么样?”
大小姐音量变小,眼睛乌溜溜瞧着别处,心思却全在阮知秋的回答上。
“作为朋友来说他很好。作为男朋友嘛……”
阮知秋故意停顿了瞬,直到看到江鸢焦急得快跳脚,她才缓缓道。
“我没有发言权,还得靠你自已找结论。”
知道眼前这位大美人对郑子尧没那意思,江鸢才松口气。
“子尧就是因为你才不肯跟我订婚呢。”她有些挫败。
阮知秋噎住,这话挺难接。
江鸢嘟着嘴,一脸不情愿的承认,“长得是挺好看。难怪子尧以前喜欢你。”
阮知秋失笑:“你也好看。”
“可惜他不长眼。”她叹口气。
从未经受挫折的江鸢,在郑子尧这可吃了好几次闭门羹。
美女之间相互吹捧过,友情指数便直线上升。
“阮姐姐,你跟我讲讲他在美国的事呗。”
江大小姐自来熟,身体自然贴过来,攀住阮知秋的胳膊。
阮知秋待人接物上一向“生人勿近”,偏偏面对江鸢硬不下心肠。
任由她拽着手臂晃来晃去。明明才认识几分钟,熟悉得像认识好几年一样。
还被软磨硬泡,要走了微信。
郑母差人来,想把江鸢叫过去说话。见她还在踟蹰,阮知秋赶紧道,“快去吧。改天给你看他在美国的演奏视频。”
“一言为定啊。我要全部视频!全部!”江鸢两眼放光。
耳边瞬间静下来。
郑子尧忙着招呼客人,远远给阮知秋挥挥手,眼神示意她自便。她走到酒水台,给自已拿了一杯白葡。
“酒精不利于病情恢复哦,阮小姐。”
谢允站在不远处,冲她举了举杯。
“谢医生?”
阮知秋没想到能在这遇见谢允。
仔细一想,谢医生不就是郑子尧介绍给她的吗?出现在这,情理之中。
听到谢允的话,她捏着酒杯的手一滞。在喝与不喝间犹豫。
谢允执酒杯走近,“这么长时间不来,我以为我这医生已经被你开除了呢。”
“怎么会。这段时间太忙了,下周就去找你复诊。”阮知秋赶紧道。
“你在谢医生这看什么病。”
身后一道清冷、微惑嗓音传来。
阮知秋暗叫不好。
回头,吓得手中的酒差点没拿稳。
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林易舟一把稳住她身形,将摇摇欲坠的杯子重新置于桌上。
“能不能别突然在背后出现,很吓人。”
阮知秋有些气急,又心虚不知道被他听去多少。
“不做亏心事还怕人听。”他轻嗤。
阮知秋:“我行得端做得正。”
清冽的眸子一瞬不瞬与他对视,丝毫不敢移开视线,担心因心虚落了下风。
最终还是林易舟率先挪开视线。
刨根问底向来不是他的作风,她庆幸这个话题到此就算揭过了。
谢允抱着胳膊,全程不发一言,嘴角噙着笑。
话本里的CP真情出演,他还是vip席。
察觉到林易舟将目光转向他后,谢允上前一步,主动伸手,“林公子,久仰大名。”
“谢医生。”林易舟伸出手,与之虚虚一握,“你认识我?”
“我……有过耳闻。”目光扫过阮知秋。
两颊染上霞粉,耳尖红得滴血。她眼神拼命示意谢允闭嘴。
谢允眸光淡淡,走之前不忘再次关照阮知秋,“少喝酒。”
江鸢从郑阿姨那回来,便四处找阮知秋。顺便跑来听了个墙角。
等林易舟和谢允都走了,她才缓缓上前。
“阮姐姐,这就是你那个难舍难分的前男友?”
“……你又是听谁说的。”
“没有我江鸢打探不到的消息。”她得意。
“好帅噢,要不是我已经心有所属……”
阮知秋:“这有什么关系,郑子尧不是没接受你吗?”
一句话直往她心窝肺管子上戳。
江鸢连连哀嚎,“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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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允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第二天他就接到了林易舟的电话。
“林公子,有何指教?”天朗气清,趁着预约病人还没上门,他靠在躺椅上躲懒。
“知秋生了什么病。”
谢允失笑,“你为什么觉得我的职业操守,能差到随便透露病人隐私?”
林易舟缄口不言。
谢允是国内精神科权威,他非常清楚。
当年谈英生病找医生,正赶上谢允在国外进修,这才换了林家熟悉的医生来看。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最终一字一句的动唇。
“你只需告诉我,她好不好。”
谢允叹口气,不该说的话是一个字也不能说,他突然觉得这工作也挺考验意志力的。
“心病哪是一天两天能医好的。”
模棱两可。
林易舟没有得到回答又似得到了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