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深。
阮知秋回到宴会厅时,被等在一旁的章光祖挡住了去路。
她脸颊微红,身段窈窕。一双杏眼沾了酒气,此时更加妩媚动人。
真是人间尤物啊,难怪林易舟舍得一掷千金。
章光祖心痒难耐。
“小阮总,我是凯星传媒的章光祖。”一双手伸过来就要握住她。
阮知秋下意识地缩了手,面上不动声色:“章总,幸会。”
章光祖将手收回,也不觉得尴尬:“以后有机会多多合作。”
“那是自然。章总,我还有事,失陪了。”
阮知秋不喜欢他的眼神,盯得人眼睛直发毛。但今天这样的日子,她也不想惹事。
章光祖看着阮知秋不冷不淡的样子,心中暗恨,和林易舟一个样,都没把他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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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晚宴,给重要的客人都准备了休息的房间。
阮知秋看宾客都散得差不多了,她也有些醉意,便找乐欣要了房卡准备去房间休息。
她上了电梯,按了自已的楼层。她的房间是顶层走廊尽头的那一间。
酒店的消音极好,高跟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也没有一丝声响。
经过铺着地毯的走廊,走到自已房门口。她正准备刷卡,隔壁房间的门开了。
林易舟拎着外套正走出来。
阮知秋掀了眸,两人视线撞到一起。
酒店客房区的灯光朦胧昏暗。他整个人被笼在明暗交融处。脸上一丝笑意也无。
寒涔涔的眼神,能给人身上戳出个洞来。
谁又惹他了?阮知秋暗忖。
林易舟:“不下去送客户吗?”
“差不多散了。”阮知秋抿着唇,答。
见对方沉默不语,她刷了卡,欲推门进去。
突然,她腕上一紧。被一股力量迫着,踉跄进了房间。整个身体紧贴着玄关旁的墙壁才堪堪站稳。
双手被他反扣到身后,下巴蹭到他衬衫布料,薄薄一层藏不住他胸口的翻腾起伏。头顶有温热的呼吸急促喷洒下来。
“你发什么疯?!”阮知秋吼道。
林易舟的情绪明显不同于往常,他压抑着眼底的焦躁,像一头受了伤的野兽。
黑暗中对峙许久。房间安静得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终于,林易舟败下阵来。
他松开阮知秋,声音沙哑如裂帛:“你和郑子尧在一起了?”
“你管我?”
荒唐,自已都是要结婚的人了,难不成还吃她的醋不成。
林易舟盯着她,似在黑暗中观察她的反应:"郑家人情复杂,他未必适合你。"
“你家就适合我了?”
他怔了怔,退开一步,脸上神色晦暗不清。
说出口的话已经来不及收回。
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不是那个意思。”她撇过头,声音软下来。
“我知道。”林易舟踏着步子走到门口,顿了顿,“他若对你不好……”
他没有说下去,开门走了出去。
阮知秋怔在原地,直到听到门自动合上的声音。
她径直走到床上,把自已丢进被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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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她便接到了陆霜的电话。
一开口就给她道歉:“昨天不好意思啊知秋,我和秦医生很早就走了。”
其实阮知秋昨天忙着应付客人,压根没留意到他们俩是什么时候撤退的,话到嘴边又改了口。
“好啊你霜霜,终于也重色轻友了一回。”
“对了,最近看新闻了吗?林氏发声明稿了,说上次那则说他要结婚的新闻是假的。”
阮知秋眼皮跳了跳:“我没看到。”
挂了电话,她上网搜了一下。
几天前,林氏通过合作的律师事务所发出声明,林易舟和许晚小姐并无任何关系。新闻纯属造谣。
八卦媒体盯着豪门动态,再正常不过。大多数情况,他们都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和媒体搞好关系也很重要。
一段捕风捉影的新闻,需要他亲自下场驳斥?
阮知秋轻嗤一声,“闲的。”
股份转让,需要在律师见证下签订协议。
阮知秋简单的收拾好以后,李叔的车刚到。今天阮老爷子从老宅过来,和她一起去公司。
她拉开后面的车门,阮老爷子端正坐在里面的位置。
“外公,早上好。”
“知秋,做好准备了吗?”
“嗯。外公放心。”阮知秋点点头。
股份转让签订很顺利。30%的股份意味着她将正式以董事长的身份列席董事会,投票权超过阮云。
流程结束之后,阮老爷子突然道。
“知秋,去你办公室喝杯茶吧。”
阮知秋有些诧异,没多想,立刻让乐欣去准备。
关上办公室门,阮天明在沙发上坐着。让阮知秋坐到他身侧。
想来是有话要对她说。
阮老爷子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徐徐道:“知秋,你和林家那小子,认识?”
阮知秋眉心一跳。
“认识,翼水村就是他跟我一起去的,您忘了?”
“小丫头,跟外公也学会打哑谜了?”阮老爷子把茶杯放下,“我是老了,我还没瞎。”
“外公我不是……”阮知秋心虚。
阮老爷子见她面上有些挂不住,叹了口气,便继续自顾自地说了。
“那小子是有几分本事的。当年要不是他家出了那样的事,就凭他的能力,今天北城地产圈的第一把交椅,我们阮家未必能坐稳当。”
“可既然是公司出了内鬼,为什么林叔叔会……”阮知秋确实不解。
她在京州见过林远峰,虽然不苟言笑,为人处事却是端正。
“他们公司高层,那个叫许建生的,真是该死。他勾结了外面的三流材料商,北城东郊那栋楼,豆腐渣工程害死了十几条人命。”
“林远峰虽不是罪魁祸首,但归根结底,也是任人唯亲,识人不明。”
“十几户人家,天天举着横幅、拿着油漆桶堵在林氏门口。连家门口都堵着人。林远峰将那姓许的交给了公安,自已以死谢罪企图保住林氏和妻儿。”
阮知秋的心被狠狠揪住。
再大的悲剧,外人说起都是轻描淡写,个中苦痛不知道当事人要如何领受?
“祸首虽抓起来了,也算是还了林家清白。但那又如何?地产圈混得都是口碑。出过一次事,就很难立足。”
阮知秋点点头,低头抿了口茶,热气缭绕。
阮老爷子打量了一下她的神色,叹了口气:“你是我阮天明的外孙女,再好的男人你都配得上。只不过……”
“什么?”阮知秋抬头。
“只不过,林家经历了这许多变故,这孩子我看着心思太深沉了些……外公是怕你将来吃苦头。”
“您误会了。”阮知秋打断他,神思清明:“我们不是那种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