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你要的插画素描部分已经好了。”江鸢说着,从双肩包里拿出平板,“还没上色,你先看看。”
李砚看着江鸢平板中的画稿,微微挑了下眉,“可以啊江大,稳定发挥。”
江家做的是新能源的上游生意,与画画八竿子打不着。
不过江文修不管她,这些年一直秉持放养教育,非有原则性错误便不会横加干涉。
小有成就之后,经出版社的朋友辗转介绍给了游戏公司的李砚。经常有一些游戏人物的画稿需江鸢协助。
江鸢人甜好说话,在画师这个圈子里,是为数不多的社交恐怖分子。
“这么说,你来了这么多天,都没见上未婚夫一面?”
“早上发了条消息给他,这不,到现在都不见回。”江鸢撇撇嘴,“你恋爱经验丰富,给我出出主意?”
李砚微忖了会儿:“正常男人都不会拒绝漂亮女人的主动,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他不正常。”
江鸢:“……废话文学被你拿捏得死死的。”
“开个玩笑。不过他这种反常的举动,只有两种可能。”
“一、他不喜欢女人。”
“二、他心里有人了。”
不愧是情场高手。李砚两句话,彻底点醒了江鸢。
这倒是她之前没想到的?
郑子尧是被郑长明夫妇带来相亲局的,此人之前的情感史她丝毫不知,也无人说过。
豪门里的公子哥,她在南城见了不少,一个赛一个玩得花。
直觉里郑家的家教不至如此,但知人知面不知心,保不齐郑子尧也是。
漂亮的五官闪过一丝困惑,若真是这样,她还留在这做什么?
这门婚约,怎么看来看去,只有她一个人当回事了?
结合李砚的修改意见,两人一下午的时间都耗在了画稿的修改和填色上。
江鸢抻了抻僵直的脊背:“有你这样的甲方,真是我的不幸。”
好在,双方最后对这版游戏人物形象非常满意。
晚上准备回家时,李砚颇为江鸢这次的追夫计划担忧。
“江鸢,若是那位郑小少爷真在外面……你打算怎么办?”
“哈?”江鸢站起来,在他肩上拍了拍,“这还用说?当然是赶紧跑路。”
江鸢活得潇洒肆意,待人接物也真诚。但并不代表她是个傻缺二百五。
若郑子尧真是那种道德败坏的渣男,她自然跑得比谁都快。
说到底,南城江小姐,什么男人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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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砚送江鸢原路返回,到了大门口,原以为还需解释一通才能进去。
门房已认出来人,亲切的和她打了招呼:“江小姐回来了。”
江鸢啧啧称奇,郑家的下人真训练有素,头盔戴得严严实实都能给他们认出来。
“摩托车可以开进去吗?”她问。
“当然。先生吩咐过了。”
摩托一路送她到青松楼才停下。
天色渐暗,江鸢也不再留人:“赶紧下山,再晚天太黑就危险了。”
送走李砚,转身时,遇到一只钻到她身边的流浪猫。
小野猫格外亲人,绕着江鸢的裤脚“喵喵”转了几圈。
江鸢顿时心塌了一块,蹲下来一瞬不瞬地盯着它,又不敢直接上手摸。
“你饿了?”
“你等等,我去看看厨房有没有吃的噢,等等我。”
跑进厨房才发现,今天青松楼没开火。
桂姨见江鸢进了厨房,赶紧道,“江小姐是没吃饭吗?今天郑先生说您不回来吃所以……”
“我吃过了。”她打断桂姨,犹豫了一下又开口,“或者有什么能给小猫吃的东西?”
半晌的功夫,桂姨不知从哪找出了一袋猫粮。江鸢看看没过期,倒了一碗,去庭院里找刚才的小流浪。
猫粮放在地上没多久,小猫似是对她完全不设防,踩着猫步便来了。
吃饭的动作极其斯文,又很小声。这种不紧不慢的样子……
她竟忽的想起郑谦之来。
刚到郑家那天,还有今天早上……沉冷淡漠的男人,吃饭时也这样慢条斯理,一丝声音也没有。
“蹲着脚不酸吗?”
头顶一道低沉磁性的男声。
当场被抓现行的窘迫。江鸢吓得浑身一激灵,想站起来腿抖了下,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江鸢眼前一黑,很好。
她已经不想在这个地球上苟活了。
索性坐在地上哂笑两声,“今晚月色不错。”
郑谦之眼里破天荒的含了笑意,朝着地上不知为何还在尬笑的女人,伸出了手。
天色将黑未黑,蓝调时刻很容易让人产生不合时宜的臆想。
她从没有在这个角度看过郑谦之。
眉眼平淡如水,看向她时总带着打量。向她伸出手的动作在清辉下又充满神性。
不容亵渎的神性。
江鸢忙不迭避开郑谦之递来的手,两手一撑从地上爬了起来。
“哈。一时没站稳。让大哥见笑了。”
郑谦之收回手,面上无甚情绪,低头瞧了一眼:“喂猫?”
“是呀,不知从哪跑来的,亲人得很。”
“喜欢就带回青松楼养。”他说。
江鸢连连摆手,“那怎么行?我是暂住在这,说不定过几天就走了。”
郑谦之神色微动,没有追问“为何过几天就走”。他缓缓动唇。
“江小姐,坐下喝杯茶?”
没等江鸢拒绝,吩咐佣人将茶具送来园子。
园子里有半露天的茶室,借一点天光,再借一点地灯的昏黄,照亮茶室绰绰有余。
郑谦之解了袖口向上挽几道。茶夹从罐中捏出一点茶叶,“喜欢喝什么茶?”
“……奶茶?”
清白周正的脸上不见波动:“嗯,那便白茶吧。”
“白茶清淡回甘,不过分浓烈,尝尝喜不喜欢。”
半晌之后,江鸢从郑谦之手里接过一个青白茶盏。低头抿了一口。
果然如他所说。清香余味在口中久久不散。
“好喝。大哥怎会这个。”
她们这一辈的纨绔子弟里,爱好喝茶的极少,会煮茶的更少。
到底是有代沟的。
郑谦之没答,直接换了话题。
“过几天就走?婚约不管了?”
低垂眉眼时,江鸢又一次在男人手背上,看清了那条蜿蜒向袖口的青筋。蛰伏的脉络既斯文又张狂。
她慌忙转开视线。甩了甩头,才把脑袋里那些不像话的东西驱散。
月色如梦似幻,江鸢放落茶盏,清了清嗓子。
“哥,郑子尧是不是有别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