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龙国岭南府庆阳县五方镇赵家村。
村民们都在忙着收割地里的庄稼,虽然今年雨水少,庄稼长得都不咋地,可也得抓紧时间收了。
赵谦辞家却愁云惨淡,原因是三房长女摔破了头,人事不知。
找了村里的郎中,给做了简单的包扎,别的就无能为力了,让去找镇里的郎中看看。
到了镇上的医馆,大夫诊断后,就说让回家准备后事,连诊费都没收。
这不,把孩子从镇上拉了回来,全家人都处于悲痛中。
男人们个个愁眉苦脸,女人们则是泪洒衣衫,就连最小的娃娃也不敢如平日般吵闹。
三房媳妇马婉儿,更是哭得肝肠寸断,细数这些年,对不住自已的闺女。
“我的大闺女,你快点醒过来吧,你要是能醒过来,娘就再也不躲懒了,娘啥都听你的,不让你操心了。
娘也不跟你抢好吃的,不跟你为了几颗糖吵上天……”
巴拉巴拉,反正就是各种允诺,只要闺女醒了就好。
叨咕了半天也没什么用,马婉儿愤愤地说道,
“你个死丫头要是再不醒来,就别怪老娘无情了。
到时候老娘就去抢你两个弟弟的口粮,你可别心疼。
哼,不对,你想心疼也没用,你都是这个死样子了。
你说你,一个丫头片子,傻了吧唧的,一天到晚除了干活儿就是干活儿。
咋就那么受宠呢?全家都喜欢你。
老娘就没看出来,你这浑身上下有哪一点长的是爱人肉!哼。”
躺在床上,马上要魂归西天的人,眼皮子在不断地颤抖,随时一副要醒来的架势。
可是身为孩子娘的马氏,只顾着哭了,哪里还会想着闺女有可能醒来呢。
不知道是不是马婉儿太絮叨了,吵醒了床上的人儿,唰的一下睁开了双眼。
眼神澄澈清亮,哪里有病入膏肓不久于人世的样子呢。
此时醒来的是换了芯子,来自于现代的灵魂,好在跟原身同名,都叫赵青嫣。
通过记忆,认出坐在床头闭眼絮叨的便是原身那不靠谱儿的娘。
原身磕破了头,刚醒来的赵青嫣感觉头还是很晕。
嗓子干渴得快冒烟儿了,努力学着原身的语气,极为别扭地喊了一声“娘”。
马婉儿今年才30岁,只比后世的赵青嫣大6岁。看来克服这心理障碍还是需要些日子的。
因着不适,赵青嫣的叫声不是很大,
马氏依旧沉浸在自我的絮叨中,反正从她嘴里别指望有什么象牙。因此并没有听到赵青嫣的呼唤。
赵青嫣实在不想再叫一个姐姐做娘了,闭眼缓解,感觉不是那么晕了,
手上也有了些力气,掀开薄被穿上鞋子,招呼都没打就出门了。
可笑马氏还坐在床边絮絮叨叨,努力表演一个慈母呢。
赵青嫣叹了口气,为原身感到不值。
站起来头还是晕的,不得不扶着墙出了门,再晚些,自已的棺材都要被做好了。
听外面的动静,做棺材的木头是原身爷爷的寿材,心疼孙女小小年纪就要没了命,怎么也得有口像样的棺材才好。
现在自已来了,棺材就没必要做了,还是留给老爷子当寿材吧。
根据记忆,赵青嫣了解到这是和睦的一家人。
爷爷赵谦辞,娶妻黄秀华,老两口一辈子恩爱,据说没人见过他们两口子吵架。
一共生了三个儿子,个个身高体壮,看着就是很彪悍的样子。
大伯赵长庚,大伯娘王彩霞,育有两子一女。
大堂哥赵青山,娶妻刘小花,生了一儿一女,大宝跟大丫。
二堂哥赵青岭,娶妻张翠翠,尚未生育子女。
大堂姐赵青依,今年16岁,尚未定亲。
二伯赵永庚,娶妻田小澜,育有二子二女。
分别是16岁的三堂哥赵青峰,15岁的四堂哥赵青峦,13岁的二堂姐赵青琳、10岁的四妹赵青荷。
亲爹赵明庚,生了两子一女,分别是12岁的赵青嫣,10岁的赵清扬跟6岁的赵青褣。
赵家尚未分家,不是老两口古板,而是这年头的徭役太重。
边关尚算太平,兵役不是年年征,力役基本每年或是隔个一两年就会有。
当然相较于十几年前,现在老百姓的生活已经算是好了很多。
一旦徭役,家中只要有成年男子,必须要出一人。
故而,神龙国大多数家庭都是不分家的,一大家子在一起很是“热闹”。
赵家也热闹,大大小小加起来有二十多人,不过却不是鸡飞狗跳的热闹。
各房之间虽各有小心思,大方向是好的,老太太黄氏当家做主。
底下的儿子媳妇们也都听话,没有一个反对声音,听娘的准没错,跟着娘亲有肉吃。
赵家也没什么重男轻女的思想,反倒是闺女们都养得比较精细些。
按照黄氏的说法,女娃子以后是要嫁出去的,能享福的日子,也就是在娘家的这十几年。
赵家男人们,无论大小,对媳妇都好。赵家没有打媳妇的先例。
从原身的记忆得知,
大伯娘是黄氏亲自挑选的儿媳妇,为人很是稳重。
二伯跟二伯娘算是自由恋爱,因此感情始终如一的黏糊。
至于亲娘马婉儿那是亲爹赵明庚自已看上的。
原因无他,见色起意,色迷心窍了。
这过日子,光有漂亮不行,那得带个脑子吧,可后悔也来不及了,总不能退货。
马氏是个好生养的,成婚一年,就生下了赵青嫣,后面又接着连生了两个儿子。
好在子女们都比较懂事儿,这让赵明庚深感欣慰。
当然了这些内心独白,原身肯定是不懂的。
来自千年后的赵青嫣,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这对夫妻的日常,便知晓了这两口子的相处模式。
出了门,见原身的亲爹,正一脸不舍地拿着地上的木头在比划,
不确定是舍不得木料还是舍不得即将失去的亲闺女。
赵老爷子蹲在堂屋的门槛子上,抽着旱烟瞅着儿子们干活。
黄氏才从屋里端了碗水走出来,看样子是要递给老爷子的。
水碗才递给老爷子,抬头扫了眼西厢那边,眼睛瞪得溜圆,震惊得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