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二十，京市初雪，比往年下的早上半个月。
一大早，沈念薇站在落地窗前眺望，远处一片白茫茫的。
卧室门被敲响，传来江北笙兴奋的声音，“妈啊，下大雪了，快出来玩雪。”
因为刚才在楼下碰见吃早餐的老爸，知道老妈醒了在卧室躺着不肯起来，所以才去敲门的。
她在国外那些年，很少见到雪，每年冬天，她最期待的就是能回京过年，要是遇到了几场大雪，最高兴的就是她了。
“来了来了。”沈念薇一开门，就看到了手里拿着玩雪装备的江北笙。
滑雪板，雪夹，小乌龟护膝，还有帽子手套。
“妈，快下楼吃饭，吃完去院里玩去。”江北笙弯眸一笑，“我等这一天太久了。”
从入冬以来就在等雪。
沈知也还说她还嫌不够冷吗，非要下雪。
下雪不冷，但化雪冷啊，路上还滑。
江北笙确实不怕冷，她觉得自已像个小火炉，每天手脚都是热乎乎的。
“好，先吃饭，吃完饭陪你玩。”沈念薇揽着女儿的肩膀，和她一起下楼。
虽说江北笙还是初中生，但个子已经长成了，跟沈念薇差不多高，两人走在一块，从背影看，别人会以为是闺蜜。
江墨尧已经吃过早餐，看见沈念薇下来，多坐了会儿，给她剥了鸡蛋，说了会儿话才去上班。
他走后，江北笙感叹，“我老爸自从结婚后变化超大，爱情的力量真是可怕。”
沈念薇笑了，“他对你也很细心啊。”
“那倒是，只是他也没给我剥过鸡蛋和虾啊，也就在我小时候才有过。”江北笙吃着三明治，想起爷爷奶奶让她问的事情，问了一句，“你们感情都这么好了，什么时候把婚礼补上啊。”
沈念薇从漂亮的小馒头上移开视线，想了想，“年底挺忙的，再过段时间要过年了，天还冷，不如就等天暖和了吧。”
天冷，人容易懒，她还不想在冬天忙活婚礼的事情。
虽然大多都有人帮他们准备，但有些还是要他们亲自确认。
过完年，三四五月份天气都不错，可以选一个合适的日子，简单补办一下就行。
不过这事也要跟外公外婆那边商量，他们是她的娘家人，也不知道港城那边有什么习俗，说不定也要有些要求。
“好，先说好哦，到时候我当花童，给你们送戒指。”江北笙调皮道。
“没人跟你抢。”沈念薇宠溺道。
吃完饭，两人换了厚实的衣服出去玩雪。
沈念薇穿了一件奶白色羽绒服，加绒裤子和雪地靴，戴着围巾和帽子手套。
江北笙不怕冷，穿了一件大衣，里面套了毛衣。
两人刚进院里，程老夫人就笑呵呵地往她们别墅这边走，“薇薇，笙笙啊，你们俩也不怕冷吗，跑出来玩雪啊。”
老人裹的比沈念薇还要厚实，手里拎着袋子。
沈念薇走过去帮她打开了别墅大门，“外婆，您有事给我打电话我就过去了，外面雪这么厚，您当心点，能不出门就别出门。”
老人年龄大了，要是摔一跤可不得了。
不过她一看老太太手里拿的东西，就知道老人又给送东西来了。
“没事，外婆身子硬朗，外面的路被人清理干净了，不会滑。”程老夫人牵着沈念薇的手，右边胳膊被江北笙挽着。
三人一同进了屋。
老夫人神秘兮兮地打开袋子，从里面拿出来两件手工棉袄。
她说：“我知道啊，现在不时兴这种手工棉袄了，但是外婆啊，就想给你做一件，也给笙笙做了一件。”
这孩子从小没有得到过外婆外公的疼爱，他们现在是想方设法弥补。
可她什么也不缺啊，于是，程老夫人就想着，给孩子做件棉袄吧。
别的小孩小时候就穿过奶奶或者外婆做的棉袄，他们家小孩也得有。
沈念薇拿着棉袄左看右看，眼眶没忍住红了。
她小时候多羡慕别人啊，别的小朋友都有外公做的玩具，爷爷做的凳子，奶奶和外婆做的枕头鞋子棉袄。
如今，她也有了。
“好看，外婆您的手艺真好，这线缝的都看不见。”沈念薇爱不释手地拿着，不得不说，外婆的审美很在线，哪怕是手工棉袄，也有小心思在其中，设计的很好看。
像是高级复古风。
江北笙也忍不住夸赞，“太外婆，没想到您还会做棉袄呢，这布料真软和，摸起来很舒服，穿上一定也很暖和。”
说着，她就脱下羽绒服，套上了棉袄。
程老夫人笑道：“这孩子嘴巴真甜，快穿上给太外婆看看。”
江北笙穿上棉袄，转了一圈，“很合身，也不臃肿，太好了，我可以跟我们班同学炫耀一段时间呢。”
她坐下，抱住程老夫人，“谢谢太外婆。”
“不用谢，你们喜欢啊，我就开心。”程老夫人看着两个孩子穿上棉袄欢喜的样子，没忍住想起了她的女儿。
以前，她给女儿做衣服，也是经常被女儿夸的，说要她给她做一辈子衣服。
没想到，后来……
都是他们的错，不该因为女儿婚姻的事情和她闹僵关系。
要是他们一直在港城生活，就不会发生那些事的。
沈念薇也换上了新棉袄，和江北笙一样，站起来在外婆面前转了一圈。
她现在能切实体会到，在自已的长辈面前，可以永远做孩子。
可以肆无忌惮地蹦蹦跳跳而不被嫌弃说幼稚，可以撒娇要吃的，可以在委屈时求抱抱。
程老夫人又从袋子里拿出一些针织手套围脖和帽子，是她给她们一家三口织的，知道他们可能不会戴，但她总想织一织。
每次织的差不多，想象到他们如果戴上会是什么样子，也很开心的。
她年龄大了，所求不过是孩子健康快乐，她可以陪他们久一些。
这些东西也算是一种寄托和期望吧，是她简单而细腻的爱的表达。
沈念薇心疼老人坐在家里，一针一线织这些东西，她揉了揉外婆的手腕，“外婆，我不想你这么累。”
“外婆不累，闲着也是闲着。”程老太太拍了拍她的脑袋，“小时候没有的，外婆补给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