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一边想着大爷的话,一边往回走。
大哥肯定不会骗他的,那父皇巡幸塞外的事儿自然就是真的。
四爷如今都十八了,除了上半年随父皇征讨噶尔丹之外,这年可就再没有过别的差事,即便四爷能沉得住气,但要是有机会的话,他肯定也会抓住。
多在父皇面前走动,才能多领差事,多领差事才能多攒资历多立功,眼瞅着一众皇子年纪都大了,只怕这两年,父皇就会册封皇子,四爷心里不是不着急。
四爷这程子一直都在琢磨着父皇什么时候会册封皇子,他从前并没有这般急切过,但是现在却盼着能早早册封,有了封爵,他才好能搬出宫。
出了宫,有了自已的地盘,就不用一味儿守着宫里的规矩过日子了。
其实他打小就在宫里长大,也从来没觉得宫里的规矩大,但是最近他却觉得宫里的规矩太多了,而且行事很不方便,就比如说上次只能去请许太医,那后宅里头的事儿免不了就会传到德妃那里。
不过好在德妃这次没有要插手的意思,过去十来日,德妃那边始终都没有什么表示,四爷心里也总算松了口气儿。
即便是自已的生母,他也不喜欢德妃总是插手自已后宅的事儿的。
如果德妃一直是这样态度的话,那有些事,作为儿子他其实是很想跟德妃求助的。
一路回到阿哥所,伺候四爷换衣裳的时候,苏培盛才总算有机会把心里的担忧问出口。
“主子爷胸口可疼吗?奴才瞧着大爷方才力道不小呢。”
说到这个苏培盛心里就颇有怨言。
大爷总是这样,每每见到主子,就喜欢冷不防给个拳头又或者是踢上一脚的,说好听的是兄弟之间亲昵不见外,可苏培盛就是觉得大爷挺欺负人的,对四爷也有轻视之意。
“没事儿。”
四爷倒是不甚放在心上,大哥的生母惠妃,是四妃之首,大哥又是父皇长子,难免自视甚高,不单单是瞧不上他这个四弟,只怕连太子他都瞧不上呢。
洗去了一身的灰尘汗水,四爷才觉得利索些,然后就问起了后院儿的情况,这程子福晋卧病需要将养,四爷也有意让福晋闭门反思,所以暂时让苏培盛帮着盯着后院儿。
“回主子爷的话,后院儿一切正常,”苏培盛道,想了想,又补充道,“膳房那边说,李格格今晚要吃什锦锅子。”
四爷闻言,不由眉心一动。
这程子,李氏一直情绪不高,胃口也不好,四爷每每过去,瞧着这人跟蔫哒哒小白菜似的,心情也跟着不好,这时候听闻李氏今晚点了锅子,不由自主地就觉得心下一松。
有胃口好好儿吃饭了,看来李氏的心情总算是变好了。
四爷吩咐道:“吩咐膳房切两盘羊肉、两盘鱼片,一并送过去。”
“是,奴才遵命。”苏培盛心中有数四爷今晚要去李格格那边用膳,只是不知李格格今晚会不会留四爷住下。
李格格心情不好,这程子没有伺候四爷的心思,再加上身子虚弱也的确要养,所以四爷也没有强行留下过夜,只是这几日四爷在前院睡得不大好,苏培盛猜,四爷这是孤枕难眠。
四爷一向不是个强人所难的,苏培盛是了解的,他不了解的是,福晋不想见,李格格不便伺候,后院儿不还是有一位宋格格嘛,从前福晋没进门的时候,四爷还是常去宋格格那儿的。
可是如今四爷却压根儿没想过去宋格格那儿,宁愿三不五时去李格格那,能看不能吃的,苏培盛就不信四爷心里不痒痒。
……
四爷的确心里痒痒,正琢磨着李氏要是心情好些了,他今晚就赖在她那儿,正胡思乱想呢,就听着一阵脚步声传来,四爷抬头看去,就瞧着苏培盛折返回来,身后还跟着慧嬷嬷。
“主子爷,慧嬷嬷来了。”
慧嬷嬷入房,给四爷行礼:“奴婢见过四爷,四爷万安!”
“嬷嬷请起,”四爷冲慧嬷嬷抬抬手,“不知嬷嬷前来所为何事?”
慧嬷嬷脸上露出一抹不自然的笑,跟四爷道:“回四爷的话,德妃娘娘听闻福晋卧病,特地遣奴婢过来探望,送些补品,还有……”
说到此处,慧嬷嬷稍稍停顿,脸上的笑容愈发勉强,继续道:“还有一尊送子观音。”
送子观音?
母妃还真是用心良苦。
明明知道他在生福晋的气,要冷一冷福晋,母妃就巴巴地派人送了一尊送子观音来。
德妃的意思很明白,就是逼着他原谅福晋,跟福晋继续扮恩爱夫妻相敬如宾。
四爷本来还庆幸德妃这一次没有插手他后院儿的事,结果转眼就挨了德妃这么一记巴掌,心情可想而知。
四爷的面色果然不好,慧嬷嬷看在眼里,也是不住叹气,德妃听不进去劝,她有什么办法?只能听命行事,还得厚着脸皮为德妃说话。
“四爷后宅的事儿,娘娘原本是不想插手的,只是四爷膝下子息单薄,娘娘难免挂心,福晋纵然有不妥当的地方,但出发点是好的,身为嫡母为大格格着想是福晋的本分。”
“四爷即便心中有气,也别太冷落了福晋,到底福晋并无大错,又一贯侍奉娘娘尽心,娘娘的意思是,早日有个嫡子傍身,也好叫福晋安心,四爷的后宅才能更加稳固不是?”
慧嬷嬷的话,四爷明白,福晋缘何屡屡针对李氏,无非就是因为膝下迟迟没有嫡子,心里着急才会错招频出。
福晋心里不安,他知道也能理解,所以他一直对福晋很耐心,即便对福晋有不满,他也能容忍。
为了福晋能够早日怀上嫡长子,之前一段时间,他忍着不在李氏那过夜,只去福晋那儿,甚至已经做好了长期准备。
他是看重福晋的,但是福晋呢?
屡教不改,叫他如何不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