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来了,皇上抱着杨芙蓉的手明显松了松。
杨芙蓉哪里还敢摆出什么娇滴滴的模样。
她将挨了鞭子的手臂往外一耷拉,头一歪,当即晕了过去。
“芙蓉你怎么了?”
“快来人,宣太医,太医为何还未到?”
皇上看着杨芙蓉满是血渍的袖子,压着心中的怒意,看着皇后沉声说着。
太后见状,本想替皇后讨公道的心思也暂时压了下去。
不管杨才人是真晕还是假晕。
可她身上血迹斑斑,总不是作假的。
再加上,这杨才人平日里在后宫也算是守礼守规矩的。
她年轻貌美,又乖巧懂事,平日里多受皇上宠爱些,也是常情。
她就算再偏疼皇后,也不可能得罪光了儿子身边所有妃子。
皇后,这一次确实做过了。
什么杨才人态度轻慢,将茶水洒在她的凤袍上?
这真是连手段都不愿耍了。
直接用她皇后的身份压人罢了。
看来平日里,自已这个做太后的也太过于偏宠皇后了。
这些年来,折在皇后手上的妃嫔也不在少数。
还有不知有多少皇子,也是因为皇后的手段,无法出生。
以至于皇上子嗣凋零。
这些年来,她为了护着娘家,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皇上毕竟是自已的儿子。
皇上和皇后同龄,同为三十六岁。
想让皇后再给皇上添皇子也不太现实。
可她还是想多抱几个孙子的。
像杨才人这般妙龄的嫔妃,若都被皇后过分打压了去。
那恐怕她想要再抱皇孙的希望,就要落空了。
“来人,将皇后送回坤宁宫,宣太医好生诊治。”
太后敛了敛心神,缓缓开口。
皇后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太后。
刚才太后可是亲眼看见皇上狠狠踹了自已一脚。
太后,竟然不追究吗?
那凤家的颜面何存?
她不甘心,想开口分辩,太后却又开口了,
“还不快送回去?”
“是。”
一众宫女太监哪里敢耽误。
扶着皇后便往外走。
皇后回头看着依旧抱着杨芙蓉的皇上。
恨得牙痒痒,却不敢再说什么了。
她之所以敢在后宫如此毫无顾忌行事,就是仗着太后的处处维护。
可太后今日的态度,分明是提醒她要注意收敛了。
今日闹这么一遭,后宫的妃嫔估计都要在心里将她嘲笑上个八百遍。
皇上为了一个才人,不仅打她这个皇后的脸。
还踹到她吐血,可太后却并不打算帮她讨回公道。
日后,后宫的那些个狐媚子,必定个个对自已会更加轻慢。
皇上则是抱着杨才人给太后躬身一礼。
接着头也不回地往杨才人的玉棠殿去了。
太后看着皇上离开的背影,暗暗叹了口气。
这么些年来,皇后也是做得有些过了。
也难怪,皇上会厌弃了她。
皇上连带着,对她这个生母都心生怨恨了吧?
后宫这些年来,频频有嫔妃滑胎。
皇上估计多少也是有些疑心的。
如此想着,凤太后便往坤宁宫去了。
她得好好敲打敲打皇后才行。
否则,待皇上完全厌恶了她,连带着恭王也要被皇上厌弃了去。
坤宁宫中,皇后躺在床榻上,太医隔着帘子给她诊脉。
“太后驾到。”
一声尖细的唱报声传来。
皇后听了,忙要起身恭迎。
“你躺着,都伤成这样了,还行那些个虚礼做甚?”
凤太后连忙上前将她轻轻按回了床榻上。
“给太后请安。”
太医忙跪拜。
“免礼。”
凤太后站直身子,虚抬了抬手,
“皇后伤得可重?”
“禀太后,皇后娘娘只是受了点轻伤。”
“臣开些滋补汤药,调理三两日便无大碍。”
太医回道。
凤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甚好。方才皇上踢皇后的那一脚,看上去重,其实内里是收了力道的。”
“故伤得自然不会重。”
太医躬身附和,
“太后所言甚是。”
太后说这些话时,特意加大了音量。
让坤宁宫的一众宫人个个都能听清楚。
“你退下,去准备汤药吧。”
太后又淡淡开口,语气平和。
“是。”
太医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皇后躺在床榻上,微微皱眉。
伤得重不重,她自已最是清楚。
她挨了皇上一脚,当即吐血。
现下躺着,她只要一动,小腹内,便如撕裂开了的痛。
皇上下手还真是不留情面。
她心里不恨是假的。
可在太后面前,她不能表现出来。
她和太后再亲,能亲得过她的亲生儿子吗?
“你们也都先退下吧。”
凤太后看向一众下人,开口吩咐道。
“是。”
宫人行了跪拜礼后,便躬身退了出去。
“雪儿啊,委屈你了。”
凤太后坐在床边,握住皇后的手拍了拍。
风妙雪的眼泪刷地一下就下来了,
“太后,皇上着实有些无情。”
风太后听了这话,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皇上哪里是无情,他那是太多情了。”
“只是,你分明知晓那杨才人现下是皇上的心尖宠。”
“你又为何要特意去招惹她,去和皇上较劲呢?”
风妙雪立刻反驳,
“我也不是爱吃那飞醋。”
“只是,皇上如此宠爱那杨芙蓉,一月有半月宿在她宫中。”
“若再这样下去,那杨才人迟早…”
听到这里,凤太后忍不住打断,语气中带着怒意,
“迟早如何?”
“迟早会有身孕?”
“皇后你糊涂啊!就算杨才人有生孕又如何。”
“就算她当下就生下皇子,那也才是个奶娃娃罢了。”
“洛儿都十八了,他不至于连个奶娃娃都斗不过吧?”
“若是如此,他也没有资格做那高位。”
皇后低下头,默了默,
又继续开口分辩,
“从前我是不担心,可洛儿和方菱的婚事退了。”
“还和方家庶女有了首尾。”
“他现下不论是实力,还是在他父皇心中的印象都大不如前。”
“我只是想帮他一把。”
凤太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同样身为母亲,她能理解风妙雪的心情。
可过度干涉,反而会适得其反。
洛儿可是要成为储君的人,作为大梁国未来的皇帝。
若做错了事,不能自已解决,要靠生母在背后耍手段来帮他。
更何况,这手段也实在不算高明。
那日后又怎能担得起一国之君的重任?
不过,凤太后也知晓,现下说什么皇后都听不进去。
“你有伤在身,好生歇着吧。皇上那边我会去替你说好话。”
“日后,哀家不想再看到像杨才人的事再次发生。”
说罢,凤太后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太后…”
皇后如鲠在喉,只得捏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