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祭最终还是同意了张良的想法。
不同意也没有办法。
老大都做好决定了,还能怎么办。
张良也并非说说而已。
十年磨一剑!
历经十数年低调发展,大良城已脱胎换骨。
不仅培养了真正意义上的职业军人,更是完成了全面的军备更换。
如今的大良城军队,人均铁器,长矛,长刀,弓,弩,各种装备应有尽有,虽然肯定不能和现代军队相比,但放眼华夏古代,也绝对不逞多让。
与之相比,其他部落还多是石器,只有少量青铜器,装备差距已经无法衡量。
张良三十一岁时,大良城开始了攻略天下的第一步。
攻略天下,并不意味着多造杀戮。
人口在这个时代同样是非常宝贵的资源。
大良城需要的是天下臣服,而不是只剩下一座大良城。
所以张良攻略天下的进度并不快。
第一年,收拢大良城附近的部落,在大良城西南四十里处,建立一座新城。
随着人口越来越多,大良城的城市压力非常大,适当的人口分流可以巩固偏远的土地统治,也可以更高效地获得资源。
粮食资源,矿产资源等等。
第二年,收拢大良城西北方向的部落,在大良城西北五十里处,开辟第三座新城。
同时,给予三千奴隶自由,让他们成为自由民,并分配一定数量的土地。
获得自由与土地的奴隶更加忠心,也更加积极。
他们歌颂张良的宽容与仁慈。
没有得到自由的奴隶,则看到了成为自由民的希望,看到了子孙后代不用与人为奴的光明。
他们同样歌颂张良,恨不得现在就去为族长建功立业,成为自由民。
随着自由民的增加,部落可以从自由民身上获得更多税收,商人的商品也有了更多的消费者。
除了部分闹情绪的奴隶主。
整个部落欣欣向荣,人人都有光明的未来。
第五年,以大良城为核心的城镇带初步完成,部落拥有一座核心城池,四座卫星城池,国土面积得到巨大扩展。
真正意义上的城邦王国初步建立!
而后五年,张良就以这种蚕食的手段,移民,建城,将国土不断向外扩展。
大良城攻略天下的第十年时,部落已经拥有十二座城池,超过六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以及四十二万的人口。
其繁荣,前所未有。
其实力,让四方部落畏惧。
然而正在部落蒸蒸日上,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的时候,张良接到了一条消息。
“族长,司祭快不行了,他想要最后再见您一面。”,越神情哀伤,低声道。
司祭,本名弦行。
一个固执的老头。
但担任司祭的十数年,从未判错过一起案子,秉公执法,深受部落百姓的敬重。
越也很喜欢他。
那是一位优秀的前辈,教导了越很多有用的知识。
张良叹了口气。
又一位故人要离去了。
不知不觉已是四十年,曾经的故人纷纷离去。
他叹道:“去看看吧。”
两人来到司祭家中,位于大良城西南的一处宅院,并不算大。
前后两院,十八间房。
来到后院,这里围了数十人。
有弦行的子孙,也有好友。
看到张良出现,众人齐刷刷单膝跪地,躬身行礼:“恭迎族长。”
张良摆了摆手,随后走上前,推开卧室的房门。
彼时正值盛夏,但弦行穿着厚厚的长衫,裹得严严实实,坐在床榻上。
他面色红润,精神很好。
“族长来了。”,看到张良,弦行赶忙起身,欲下床相迎。
张良一个跨步,瞬间来到床边,按住了弦行的肩膀,笑骂道:“你这身子骨,还折腾什么。”
“礼不可废。”
“别说我现在还能活动,就算是半截身子埋在土里,也得给族长行礼。”,弦行很较真。
他说着,单膝跪在床上,向张良行了一礼。
这个倔强的老头,即便是到了此时,也没有改变。
“罢了,罢了,随你吧。”,张良无奈地摆了摆手。
他是真怕了这个倔老头。
“族长,我要死了。”,弦行行礼后,起身坐在床上。
他看着张良,平淡地说出自已寿元将尽的事实,很平静。
仿佛在说一件小事。
一件与自已无关的事情。
“嗯,也好,以后就不会有人天天在我耳旁聒噪了。”
张良很毒舌。
但听了这话,弦行却不由笑了。
笑得很开心。
“为人臣者,既要为君分忧,也要警醒君王。族长嫌我烦躁,说明我尽到了自已的本分。”
“这是族长对我的夸奖吧。”
“哈,臭不要脸的老家伙。”
“多谢族长赞赏。”
“我将要长眠,再也没有机会见证族长建国称王。”
“你这老头,都这时候了,还不忘催促一下吗?”
张良无语。
在过去的十年间,以弦行为首的老臣们,每年,每月,都要催一催建国称王的事情。
至今催了多少遍,张良已经记不清楚了。
太多了。
很烦的。
弦行叹了口气。
他无奈道:“罢了,族长决定的事情,不是我们能改变。”
“只希望将来族长建国称王之时,能让人在我坟前知会一声。”
“让我知道,我,他们,所有部落子民,我们来自一个国家,侍奉着共同的王,这里是我们所有人的归......”
说到这里,弦行的语气渐渐微弱,眼睑彻底合上,再也没有了声息。
“司祭~~~”
越泪水划过面颊,悲痛喊道。
听到房间内传出的声音,门外顿时一片哭嚎之声。
“爹啊。”
“爷爷~~~”
张良伸出手,想要将弦行坐着的身体摆好,躺在床上,但伸到一半,又收了回来。
他叹道:“走吧。”
说完,起身离去。
从今天起,又少了一个朋友,一位忠心耿耿的臣子。
离开弦行的宅院,越神情复杂,双唇微启,挣扎片刻后,突然开口。
“司祭之所以一直逼族长建国称王,是因为.......”
“因为他不想再听那些人说他来自褒部落,是外来人。不想听城中百姓因为对方来自哪个部落而争吵,而受到非议。”
“他只是希望,所有在这里生活的百姓,所有愿意侍奉族长,愿意追随族长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的概念。”
“他们都是昊国人,都是王治下的子民,没有任何区别。这里是褚良部落的家,也是褒部落的家,更是无数愿意追随大王的部落子民的家。”
“他们不需要区分自已来自哪个部落。”
越说着,语气渐渐激动起来。
跟随张良数十年,这是他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和张良说话。
张良脚步微顿,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的节奏。
他看着蔚蓝的苍穹,没有说话。
自已是不是太自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