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海波苦苦一笑,“大帅,恭喜你终于得偿心愿,马踏天下,鼎定中原了!”
李智大笑,“当然,我从来没有怀疑过我可以做到这一点,尚先生,你又选择错了。不过我还是愿意给你机会,只要你愿意,崇县的参将府仍然是你的府弟,去那里颐养天年吧,也算全了你当初同甘共苦的一番情意。”
尚海波大笑:“大帅,尚某虽然脸皮厚,一心想要宰执天下,做一番大事业,奈何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站错队伍,一错而再错,您的这番美意,我却是只能心领了。”
费力地爬上城墙的墙垛之上,向李智抱拳道:“尚某在这里祝大帅心想事成,万事如意,新的帝国在您的治下强盛无比,重现盛世之景。”
看到尚海波的动作,李智伸出手想要说些什么,但尚海波已是在大笑声中自墙垛之上一跃而下,如同一块石头一般坠下,砰的一声,溅起无数尘埃。
缓缓地收回手,李智低下头,“何苦来哉?”
定州兵身后传来急骤的马蹄声,一个尖厉的声音嚎哭着传来。
“爹,爹爹!”
一匹战马穿过定州兵队列,奔向战场,李智身边的亲卫正欲上去拦阻,李智已是抬手制止了他们,来人飞马奔到尚海波的身前,翻身下马,扑地跪倒。
“爹,我来了!”
“尚书桓?”李武轻咦了一声。
尚书桓痛哭一番,两手托起尚海波瘦弱的身躯,转身向着李智一步步走来。
“主公,请允许我带走我爹的遗体,我要把他带回青阳去与我母亲合葬。”尚书醒满是疤痕的脸上泪水长流。
李智点点头,“去吧,带他去吧,替我给他上一柱香,我和他君臣一场,共同历经了患难,可惜却没有善始善终。”
“多谢主公!”尚书桓叩了一个头,将尚海波的尸体搁在马鞍之上绑紧,手牵着马匹,一步一步离开了战场。
杨一刀,吕大临,关兴龙,陈泽岳,王琰,姜奎等一众崇县老将,看着尚海波的遗体,眼中都是闪过复杂的情绪,这个人曾是他们的导师,是他们的战友,如今却是如此收场,让人感伤不已。
他们都是在马上抱拳向尚海波行了一礼,不管生前如何,但死者为大,再多的恩怨情仇随着他的死去而烟消云散了。
尚书桓呜咽着,向定州诸位大将一一还礼,牵着马,慢慢地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城下城上,洛阳兵们放下了武器,秦开来痛哭着率领皇城内的宫卫军出城投降,在李智的允准之下,收敛了天启与昭庆的尸体,并将他们运送到了大楚的宗庙之中。
沐浴着灿烂的阳光,李智策马走进皇城,登上了皇城的城楼,城楼之上,大楚的旗帜已被拔下,定州军旗以及李字大旗在阳光之下迎风飘扬。
城下数万军兵,看着单人独骑立于城楼之上的李智,沐浴着阳光的他浑身金光闪闪。
“万岁,万岁万万岁!”所有人都拜伏在地。
——
“陛下,是时候了!”卫刚坐在锦凳之上,对周王道。
从台岛回到大陆的周王,比之以前更加富态了,随着对李智政权和李智本人的了解,他已经确认,无论如何,李智不是那种过河拆桥的人,也就是说,自己和周氏宗族的些人的性命算是保住了。
“今日露布飞捷,王爷已经打下洛阳,天启父子毙命,大楚已经覆灭,王爷的声望已经达到了一个顶锋,这个时候,正是陛下激流勇退,宣布禅让的好时机。”
周王迟疑了一下,道:“卫卿,要是还和上次一样,摄政王爷坚辞不受怎么办?”
卫刚笑道:“此一时也彼一时,那时候摄政王还没有打下洛阳,尚有外敌在卧榻之侧,再加之宝妃之事,摄政王心中恙怒,有意要给嫣然公主一个警告,这才有坚辞不受,并长驻城外桃园小筑之举。但现今已经不同了,外敌覆灭,接下来摄政王便会主修内政,此时您宣布禅让,可以争取一个主动。如果等到摄政王率兵回到定州之时,您才宣布,不免给世人误认为是摄政王大兵所逼所致,这必然导致摄政王心中不喜啊!”
周王不由打了一个寒噤,“卫卿说得是,我这就下诏。如果摄政王爷再上表推辞,我便不停下诏,直到摄政王爷同意为止。”
“如此甚佳!”卫刚鼓掌道:“陛下深明大义,甘愿为台岛遗民而放弃大位,必然更为他们所爱,陛下,为了表达您的诚意,我已经定州城外,摄政王返回定州的必经之路上修建了几间茅草房,您下达第一道禅位诏书之后,便搬去那里居住,迎候摄政王回归定州,这也是表达您的诚意,您看如何?”
“茅草房?”周王不由脸露难色,他自小锦衣玉食,别说茅草房,便是装设稍差一点的房子也没有住过,“这,有必要么?”想了一想,又道:“那,要住多久?”
卫刚笑道:“现在已是十月了,摄政王最迟也会在十二月的时候返回定州,您最多住上两月而已,其实说是茅草房,只是外面看起来差一点,里面的陈设布置还是很不错的,陛下不必担心受苦。”
周王道:“那便依卫卿所言吧,卫卿,你文彩斐然,这禅位诏书便由你来草拟,用印,然后发将出去吧。”
“臣遵旨!”卫刚道。
“卫卿,你说,我禅位以后,摄政王会把我发到那里去呢?”周王问道。
卫刚稍稍迟疑了一下,“这个陛下,我也不知,但依摄政王爷的本性,再加上有嫣然公主这层关系,将来你要去的地方必然不致于偏远,说不定是一个富裕的大州大城也说不定呢!”
虽说是安慰之词,但周王仍是很满意,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打量了一下宫殿内的各种报恩设,“终于要结束了,我也要解脱了!”
卫刚鞠了一躬,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
回到内阁值房,在定州的所有内客大臣们都赫然等在那里,看到卫刚进门,都是站了起来。
“怎么样?周王反应如何?”路一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