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倾雪听说裴老太病了,所以便过来看望,裴老太拉着她诉说着棠溪的心狠无情,不如往日的乖顺,还说等她进门,好好的料理棠溪,折一折她的傲骨,让她以后老老实实的。
这些贬低棠溪的话曹倾雪听了很是开心。
她和棠溪以前是邻居,她爹是先生,她爹也是先生。
她是家里的小女儿,棠溪也是家里的小女儿。
可同样的小女儿,棠溪从小吃得最好,穿得最好,被爹娘捧在手心里,能读书写字,能做画画做女红。
可她却要帮娘做饭,洗衣服,干家务。
摸一下书都要被爹嫌弃良久,说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
也是后来,她搬出棠溪,爹不想丢脸面,这才让她不耽误干活的情况下读书。
棠溪的家人都死了,她成了一个无人要的孤女,她高兴得一晚上睡不着,可没有想到,棠伯母居然将棠溪送到裴家做童养媳。
她知道裴汶翰,虽然家里贫苦,可是会读书,连爹都夸赞他有状元之才。
棠溪怎么配做状元夫人?
而且裴汶翰长得越来越俊俏,所以她就借着来看棠溪,有意无意地接触裴汶翰。
这三年,棠溪没有读过书,只知道做女红。
可她不一样,她读了不少的书,所以在裴汶翰跟前卖弄,很轻易而举就得到了裴汶翰倾慕的眼神。
但她知道,裴家之所以有今天,全靠棠溪会做绣品。
所以她和裴汶翰的想法一样,棠溪不能离开裴家。
曹倾雪见棠溪发现了她,也不再隐藏,走进屋,看着裴汶翰深情的说道:“溪儿,我喜欢翰哥哥,因为你,我一度想要放弃翰哥哥,可我却发现,我真的不能没有翰哥哥。所以,只要是翰哥哥的决定,我都不会反对。”
裴汶翰没有想到曹倾雪会来,听到她如此深情而又大度的话,欣慰地看着她,他就知道,只要是自己的决定,倾雪不仅会理解,还会支持。
看到曹倾雪和裴汶翰深情地对视,棠溪如同吃了苍蝇一般,厌恶地说道:“所以你背着我,勾引我的相公?”
裴汶翰听棠溪说得如此粗俗,不悦地说道:“溪儿,我们还没有成亲,我不是你的相公。我和倾雪也是情投意合,慢慢走到一起的。你不要觉得倾雪好欺负,就欺辱她。”
棠溪拿出订婚文书,冷声说道:“没有文书?那这是这么?律法规定,男女之间,只有了订婚文书,就算半个夫妻了。那么我说你是我相公也不为过。既然你不承认,那么这文书不要也罢!”
说着,刺啦一声,文书分成两半,被棠溪仍在地上。
裴汶翰脸色难看,曹倾雪眼神闪了闪,走向前一步,含着泪光,楚楚可怜的说道:
“溪儿,你这又是何必?我们从小都是姐妹,你说过,我们一辈子都要做姐妹的。现在,我知道你一时间不好接受。
婚书撕了,事实不会改变。你放心,不管什么时候,我们都是姐妹。以后我嫁进来,我们也不分大小。”
棠溪以前总是同曹倾雪一边做绣活一边聊天,从不曾看她的眼神,如今见她眼中含着水光,却压不住眼底的得意。
她此刻才想到爹说过,曹倾雪心思不纯,不建议同她玩。
她一直觉得爹冤枉了她,如今想来,她不该怀疑爹看人的眼光的。
“既然不分大小,不如我做大,你做小如何?”
曹倾雪眼底闪过一丝愤怒,低下头,带着委屈说道:“只要能够同翰哥哥一起,只要能够还同溪儿做姐妹,对我来说,做小也是可以的。只是,我爹恐怕不会同意。”
裴汶翰想到棠溪留下来做妾,还是倾雪深明大义向曹先生求来了。
而倾雪如此大义了,都说内院里不分大小了,棠溪还咄咄逼人,让倾雪如此委屈,怒斥道:“棠溪,倾雪可是曹先生的女儿,怎么可能做妾?你不要得寸进尺了。”
“我得寸进尺?凭什么你们可以轻贱我,我就要任你们糟蹋?我爹同样是个先生,即便他去世了,他的傲骨也不能折。不要说了,既然婚书都没有了,那就解除婚姻吧!”
曹倾雪一愣,担忧地说道:“溪儿,你怎么能够这么想?你在裴家做了三年的童养媳,已经没有了名声。你又是一个孤女,离开裴家你又能够去哪?溪儿,我知道你向来高傲,可是现在不是清高的时候。”
棠溪冷声说道:“这就不劳你们费心了,解除婚约吧!”
裴汶翰讽刺地说道:“棠溪,你不用这样威胁我们,我告诉你,我们也是为了你好。”
棠溪不怒自威,“裴汶翰,曹倾雪,到底是你们沽名钓誉,还是我不知好歹,大家都心中清楚,不要再虚情假意了,只是让人徒增厌恶罢了。
你若是真君子,就现在同我解除婚约,从此我们一别两宽,你们过你们的琴瑟和鸣,我即便饿死在外,也同你们没有关系。”
裴汶翰见棠溪如此坚决,才察觉,她真心要同他解除婚约。
曹倾雪却以为她为了自己的颜面,不想同她比下去,压着怒气劝道:“溪儿,你应该知道,若是现在解除婚姻,或许对翰哥哥的名声有些不好。
可你在裴家三年,对你的名声更不好。你想要嫁人,恐怕都只能找个鳏夫,还要照顾他的孩子,受苦受累一生。你可要想清楚了。”
棠溪看向裴汶翰,说道:“我想清楚了,我要解除婚姻。裴汶翰,若是你愿意解除婚姻,我就说我相貌有损,配不上你,自请离开。你若是一再的纠缠,到时候闹得人尽皆知,对谁影响最大,你心中清楚。”
参加科举除了读书好,名声也要好。
若是棠溪将过程都揽到自己身上,那么裴汶翰自然愿意,沉思了片刻,断定利弊,便说道:“好,既然你如此不知好歹。那么我们就解……”
裴老太在门口听着,听到棠溪去意已决,暗恨她是养不熟的狼,她裴家这三年,对她如此之好,一点对不住她的,她就不顾情意,非要离开。
这样不知感恩的人,就配不上她的文翰,可听到儿子要放她离开,急忙走进来打断道:“不可!”
“娘,为何不可?”
裴老太横了儿子一眼,自然是因为离开了棠溪,没有人给他们家赚银子,没有人供他读书了。
更何况当初订婚,棠母给了他们二十两银子和一个玉镯,那玉镯值不少钱呢!
可这话她怎么说,只能强横地说道:“总之我不同意。”
“娘,只有棠溪离开,我才能名正言顺地娶倾雪。倾雪懂事又孝顺,肯定比棠溪更好。总之,娘,我意已决。”
裴老太看了看曹倾雪,曹倾雪的爹是个先生,大哥是个童生,二哥不爱读书,却在县衙谋了一个差事。
怎么说,娶曹倾雪都比较有利。
便说道:“既然如此,那么就解除婚约吧!不过是她先提出来的,又在我们家待了三年,定亲礼是不可能退了,让她现在离开吧。”
此刻她忘了棠溪对这个家的好,对她的好,这三年对她的事都是事必躬亲,只想着怎么最大的榨取棠溪的价值。